“那就让它烧。”一个清冷女声响起。
众人回头,只见那位曾担任监察使的银鳞老妪缓步走入,身后跟着三位深海学者。她摘下翻译器,直接以魂引波动传音:“我们查到了真相。三年前,一名自称‘归源者’的逃犯潜入海底档案馆,盗取了初代守门者遗骨,并伪造了这段影像。他不是玄鳞卫,而是当年被放逐的‘纯血派’余孽,妄图借机恢复单族统治。”
“他在哪?”姬渊问。
“就在你们中间。”老妪目光扫过人群,“他改变了容貌,但魂频波长无法伪装。他的心跳节奏,仍带着深海高压环境特有的迟滞。”
空气凝固。
片刻后,一名身穿正平官服的中年男子突然暴起,撕开衣领,露出颈侧闪烁的鳞纹刺青。他大笑:“不错!我是最后一个纯血继承者!你们让贱民与异类平起平坐,玷污了神圣血脉!今日我就引爆熔炉,让一切回到原点!”
他手中猛然亮起一枚赤红玉符,竟是仿制的古代引火令!
赵铁锤之孙??如今的工匠统领赵重山怒吼一声,抡起锻神hammer(神器级锻造锤)横扫而出。轰然巨响中,玉符碎裂,那人也被震飞数丈,口吐黑血。
“我爷爷说过!”赵重山喘息着,“谁敢动正平一根头发,老子就把他的骨头砸进地基里!”
姬渊却未松一口气。他盯着铜镜,低声道:“还没完……真正的危机,从来不是一个人的疯狂,而是这种想法依然存在。”
果然,数日后,沿海三城接连爆发骚乱。有流言四起,称“共治不过是陆族操控深海的骗局”,又有“百年和平导致战力衰退,外敌将至”的恐慌蔓延。一些地方官员趁机收紧权限,暂停民议会召开,甚至拘捕几名主张深化改革的青年学者。
一场无声的倒退正在发生。
姬渊独自登上林昭墓前的小丘。那里种着一棵由海底移植来的“听潮树”,枝叶常年发出类似人语的沙沙声。风吹过,仿佛无数亡者在低语。
“你说得对啊……”老人喃喃,“最难的不是推开那扇门,是不让它再关上。”
他闭目良久,忽然睁开眼,唤来信使:“传令下去,请所有城邦派出最年轻的代表,不限出身,不论能力,只要曾在民议学堂毕业即可。我要他们在春分之日,齐聚正平广场。”
与此同时,海底也发生了异动。
那名曾摘下头盔、为《共治新约》流泪的混血女子??如今已是玄鳞议会高阶议员??秘密召集了一批志同道合者。他们在废弃的誓言殿召开地下会议,议题只有一个:**是否承认“非血裔”也可成为守门者候选人?**
“我们的祖先立誓守护两界平衡,而非守护某一家族的权柄。”她说,“若初心仍在,为何不能改变形式?林昭用一生证明,一个人可以不代表血脉,而代表信念。”
有人反对:“那你如何保证下一任不会滥用力量?”
她取出一块石板,上面刻着一套全新的遴选机制:由陆海各阶层随机抽选百人组成“初心庭”,通过七轮辩论、考验与投票,最终推举一人进入心室接受试炼。失败者安然归来,成功者亦不得独掌大权,必须与三人共治委员会联合执政。
“这不是取代传统,”她说,“是让它活下去。”
春分当日,正平广场人山人海。
一百零八名青年代表站在高台上,最小的不过十四岁,最大的也不过二十二。他们中有渔民之子、匠户遗孤、西域商旅后代、甚至一名曾是战俘的蛮族少年。姬渊拄拐立于中央,身后悬挂着那幅历经百年风雨的共治旗,布帛已然泛黄,但双手紧握的图案依旧清晰。
“你们知道今天为什么叫‘春分’吗?”老人问。
无人作答。
“因为昼夜等长,阴阳平衡。就像我们这个世界,既不能全听强者的话,也不能只由多数人决定一切。真正的共治,是在争吵中找到那条最不容易摔跤的路。”
他展开一卷新法典:“从今日起,设立‘青年问政周’,每年春分,由你们这群孩子质询现任官员,提出修法建议。每一条合理提案,必须在三十日内给予正式回应。”
台下沸腾。
就在这时,铜镜再次震动。但这一次,光芒温和,呈淡金色,映照出一幅奇异景象:海底古城的宫殿前,那尊林昭雕像的手掌微微抬起,掌心向上,似在邀请。
紧接着,一道跨越海域的灵魂广播响起,来自海底议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