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睿薨了。
这个对于大宋至关重要的擎天之柱终是倒在了时间的更迭之中,而这对于整个天下的影响同样也是不可谓不大。
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
无论是辽国贵族也好,亦或是西夏贵族也罢,这些人。。。
海潮退去,露出斑驳的礁石与锈蚀的铁锚。正平港外三里处,一座临时搭建的灵脉观测台静静伫立,由九根青铜柱环绕而成,中央嵌着那面残破的黑色铜镜。镜面虽裂,却仍泛着幽微蓝光,仿佛在呼吸。每日子时,十三郎都会亲自前来校准星轨,记录灵脉波动,并将数据刻入竹简,送往各地学宫共享。
林昭已连续七日未眠。
他坐在承责殿偏厅,面前摊开的是《共治新约》第三稿,墨迹未干,纸角已被指尖磨出毛边。窗外天色灰白,晨雾如纱,远处传来孩童清脆的诵读声??那是新开设的“民议学堂”里,孩子们正在背诵第一条:“凡生于斯土者……”
“你该歇一息了。”秦岳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碗热汤药,药香混着海盐的气息弥漫开来。“百姓敬你是英雄,可我知你只是个会累的凡人。”
林昭接过碗,轻啜一口,苦得皱眉:“这味太重了。”
“赵铁锤说要加三倍当归,补你耗损的魂引之力。”秦岳坐下,目光落在案上地图,“你说……他们真会回来吗?”
“不是‘他们’。”林昭放下碗,指节轻叩桌面,“是‘我们’。那些沉眠于深海的存在,本就是我们的另一半历史。若非当年资源争夺撕裂族群,何来今日隔阂?如今镜心重启,灵脉归稳,但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
话音刚落,铜镜忽地嗡鸣一声,蓝光骤闪。两人对视一眼,疾步奔向观测台。
镜中浮现出一段扭曲影像:海底古城的宫殿穹顶出现裂痕,裂缝深处透出猩红光芒,似有熔岩涌动;而原本静止的九艘黑船残骸,竟开始缓缓移动,排列成新的阵型??这一次,并非环形,而是指向陆地方向的一支箭矢。
“这不是自然现象。”十三郎匆匆赶来,手中攥着刚解译的星图,“天轨周期尚未完成,但灵脉能量异常飙升……有人在人为加速火山复苏!”
“谁?”秦岳厉声问。
“还能有谁?”姬渊的声音从台阶上传来。他披着一件旧渔夫蓑衣,脸色苍白,显然还未完全恢复。“三百三十年前带走镜心的人,不只是林家先祖。还有另一支??‘玄鳞卫’。”
众人皆惊。
“玄鳞卫?”林昭眯眼,“我从未在族谱或遗卷中见过此名。”
“因为它被抹去了。”姬渊走近铜镜,伸手触碰那道裂痕,镜面竟随之泛起涟漪,“他们是当年自愿留在海底、誓死守护两界平衡的战士。但他们也立下血誓:一旦发现陆族滥用镜心之力,或将灵脉用于征战掠夺,便启动‘终焉之火’,焚尽一切。”
林昭心头一震:“所以这次异变……是他们察觉到了什么?”
“不是‘什么’。”姬渊摇头,“是你。”
全场寂静。
“我?”林昭怔住。
“你砸碎玉符,唤醒镜心,本意是开启共治之路。可在他们眼中,这却是又一次‘夺取’??你以一人之决断,强行激活心室,绕过了守门者的正式传承仪式。对他们而言,这是背叛,是僭越。”姬渊盯着他,“你以为你在点燃灯火,可对某些人来说,你只是举起了火炬,准备烧掉旧世界。”
林昭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那你认为我错了?”
“我不知道。”姬渊苦笑,“我只知道,若你不曾这么做,今日也不会有万人齐书《共治新约》。可若放任玄鳞卫引爆火山,东海千里将化为焦土,百万生灵涂炭。是非对错,早已不是黑白分明。”
就在此时,铜镜猛然爆发出刺目红光,一道古老诏令浮现空中,字迹如血:
>“持镜者逆礼犯禁,擅启心室,毁契背盟。
>玄鳞卫奉命清剿,七日内,火落九洲。
>惟有一途可免劫难:交出真身,入海受审,由众魂共判其罪。”
空气凝滞。
赵铁锤怒吼:“放屁!林公为天下苍生奔走,反倒成了罪人?让他们来啊!老子带三千工匠,把整个海底凿穿!”
“不可冲动。”十三郎按住他肩膀,“玄鳞卫掌控着远古熔炉的核心机关,一旦彻底激活,连深海族群也无法幸免。他们不是威胁,是在执行最后的职责。”
林昭缓缓起身,望向大海。
风很大,吹乱了他的发丝,也吹动了城头飘扬的共治旗??那是一幅由百名织女连夜绣成的布帛,上面没有龙虎图腾,只有一双手紧握,背景是波涛与田野交织的图案。
“我去。”他说。
“不行!”秦岳一把抓住他手臂,“你这一去,便是九死一生!况且所谓‘受审’,不过是借名行诛!你死了,《共治新约》立刻崩塌,正平也将重回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