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林教会小队长的行为实在是太过于突然,以至于俩人都没反应过来。
一个是他爹,野林主教没反应过来。
另一个是宫奇英,他是反应过来对方的行动了,但是没来得及把正在调试的绘画世界给关上。
。。。
海潮在第七城的入口处凝滞成一道弧形水幕,如同透明的穹顶将男孩与K笼罩其中。那颗由血凝聚而成的珠子缓缓嵌入黑铃裂缝深处,蓝光顺着裂痕蔓延,仿佛冰层下苏醒的河流。整座倒置钟楼开始震颤,不是剧烈摇晃,而是一种低频共振,像是大地深处传来的心跳。
男孩感到脚底传来温热,低头看去,湿沙正逐渐化为灰白色粉末,每一粒都闪烁着微弱的光点,宛如星尘。他忽然意识到??这些不是沙,是被焚毁的记忆残渣。默炉焚烧了千万人的过往,但灰烬并未真正消散,它们沉入地壳,渗入海水,最终沉淀于此,等待一个愿意记住的人来唤醒。
“你知道为什么叫‘静语所’吗?”K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因为他们以为沉默就是安宁。可真正的安静,从来不是没有声音,而是没人再想说话。”
他翻开登记簿最后一页,纸面空白如初雪。但他用指尖轻轻一划,一行字便浮现出来:
>**姓名:K**
>**清除原因:自愿遗忘**
>**备注:原名未知,守夜人编号001,记忆封存等级S级**
男孩猛地抬头:“你……你也忘了自己?”
K笑了笑,眼角皱纹里藏着太多说不出的东西。“我记着职责,却忘了初心。就像一把锁,记得怎么闭合,却不记得为何存在。直到十年前,你父亲抱着手稿冲进科研船那天,我才第一次听见这口铃响了一瞬。”他指向黑铃,“那是悔意的声音。”
话音未落,海底隧道外传来异动。水流剧烈翻涌,忆铃草群集体弯折至地面,发出连绵不绝的叮咚声,节奏竟与《回声》系统中那段童谣完全一致。紧接着,七条细线中第六条骤然亮起刺目红光,随即熄灭,留下一道焦黑痕迹。
安蕾西在控制室猛然站起:“第六锚点崩塌!有人强行关闭忏悔通道!”
全息屏上,原本不断增长的忏悔数据流戛然而止。三百二十七个正在上传记忆的灵魂瞬间断连,他们的名字从日志中逐一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技术员惊呼:“不是系统故障!是反向协议激活了!有人用高权限指令清除了记录!”
“是谁?”她厉声问。
一名助手颤抖着调出操作日志,瞳孔骤缩:“指令来源……是你自己的账户。”
安蕾西僵住。
她清楚记得昨晚做的梦??她站在一面镜子前,镜中的自己穿着白大褂,手持注射器,对一个小女孩说:“别怕,打完这一针,你就不会再疼了。”那个女孩的脸模糊不清,但她手中的蜡笔画着一座图书馆,屋顶上挂着铜铃。
她曾以为那只是一场噩梦。
现在她明白了。她是执行者之一。不止一次。
二十年前,她在实习期间参与过三例“情绪稳定化”治疗,对象都是因亲人失踪而精神崩溃的儿童。方法很简单:诱导他们相信“那个人从未存在”,并通过神经干预强化认知重构。她称之为“温柔的遗忘”。
她甚至为此写过论文,《创伤性记忆的伦理清除路径探索》,还获得了年度青年学者奖。
如今,那篇论文成了她的罪证。
她缓缓坐下,手指悬停在终端上方。重启忏悔通道需要双重验证,另一把密钥掌握在全球十二位独立监察员手中。但她知道,只要她说出真相,那些人就会立刻封锁系统,以“防止社会动荡”为由永久关闭《回声》。
可如果不说呢?
她想起那个韩国老人李承允,在巨钟前说出林秀珍名字时的模样。那不是一个英雄,只是一个终于敢直视深渊的普通人。他也曾沉默,也曾逃避,但他选择了回头。
安蕾西深吸一口气,输入了密钥。
屏幕弹出警告框:
>【您即将公开一项S级机密】
>【内容涉及国家授权记忆干预计划】
>【确认发布?此操作不可撤销】
她点了“是”。
全球网络在同一秒陷入短暂瘫痪。随后,一段长达四小时的档案视频自动推送到所有联网设备。画面中,年轻的她站在诊疗室里,对着镜头冷静陈述:
>“SubjectNo。7,五岁,母亲于地震救援中牺牲。经评估,其持续呼唤‘妈妈’的行为已构成社交障碍风险。建议实施选择性亲属关系解绑,代入虚构照护者身份……”
>“我们不是抹杀爱,是在保护心灵。”
视频结束时,全球有超过八万人同时做了同一个动作??打开抽屉、翻找旧相册、拨通多年未联系的电话。
有人哭着喊出早已不敢提起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