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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喀什老院的夜读会迎来第一百回特别专场。
舞台中央摆着一台全新的“共鸣舱”,是林浩然团队专程送来的测试机。它通体银白,内部铺着羊毛毡,座椅可根据讲述者体型自动调节角度,顶部环形灯会随情绪变化颜色。
今晚的主题是:“我们终于敢说的名字”。
赵建国站在台前,身后投影缓缓展开一幅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全国已接入“千校声网”的学校位置。贵州、青海、云南、西藏……红点如星火燎原。
“一百回了。”他声音低沉,“这一百夜里,我们讲妖怪、讲神仙、讲西游路上的劫难。但其实,每一个故事背后,都是人在说话,是心在求救。”
他看向小艾力,后者坐在第一排,怀里抱着那只路灯模型,眼神明亮。
“今晚,我不想讲故事了。我想请大家说出一个名字??那个你一直不敢提,却又天天梦见的人。”
教室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片刻后,苏日娜站了起来。她穿着民族服饰,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我要说的名字,是我妹妹,阿依努尔。”
全场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二十年前,她考上了内地上学的机会,坐大巴翻天山时遇雪崩。车滚下山崖,十三人遇难。政府给了抚恤金,亲戚劝我别闹,说‘命该如此’。我就真的闭嘴了,整整十八年。”
她攥紧裙角,声音渐颤:
“可去年冬天,我在‘声音驿站’上传了一段语音,是我妹妹生前录的朗诵稿。没想到,有个老师听到后联系我,说她当年和我妹妹同班,一直保存着她们的合影。”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走上台放在投影仪下。
“你看,她笑得多甜。她不该只是档案里的一个数字,不该只是‘意外死亡人员名单’上的第四个。她是阿依努尔,喜欢唱歌,梦想当播音员,爱吃葡萄干拌酸奶。”
她说完,走向共鸣舱,坐了进去。
舱门关闭,灯光转为暖橙。生物传感器捕捉到她心跳加速,系统自动播放一段轻柔的手鼓节奏,帮助她平复情绪。
五分钟后,她走出舱外,手里握着一张刚打印出的二维码卡片。
“这是我给她建的声音档案。里面有她的朗诵、同学的回忆、我的独白。只要扫码,就能听见她活着的声音。”
全场起立鼓掌。
接着,一位维吾尔族老人拄拐上台,说的是失踪多年的儿子;一名护士讲述抗疫期间没能见母亲最后一面的遗憾;还有一个少年低声说起校园霸凌的经历,说他曾经想跳楼,是因为某天夜里听见广播里放了一首童谣,让他想起了外婆。
每个人说完,都会走进共鸣舱,完成一次正式录音。舱内灯光随之变幻??红转橙,橙转绿,象征压抑释放、创伤疗愈。
最后,轮到小艾力。
他没有进舱,而是站在讲台上,面对所有人。
“我要说的名字,是我爸爸。”
台下瞬间安静。
“以前我不敢说,怕别人说我可怜。可后来我知道,不说出来,心里的洞会越来越大。现在我不怕了。”
他举起手中的路灯模型,按下开关。
柔和的光洒满教室,伴随着一段清晰的音频播放:
>“小艾力,爸爸在深圳很好。今天吃了辣豆腐,就想你了。你要听话,好好读书,爸爸挣够钱就回来陪你过年。月亮代表我的心,送给我的宝贝儿子。”
声音落下,教室里响起抽泣声。
小艾力望着父亲,轻声说:“爸,我现在每天都很勇敢。你也别担心我了。”
赵建国走上前,紧紧抱住儿子。
那一刻,投影幕布上的地图忽然闪烁起来??全国各地的“声音驿站”站点同时点亮,如同银河倾泻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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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海玉树草原小学,卓玛老师带着孩子们举行了一场特殊的“声音祭”。
他们在操场中央搭起一座小型太阳能录音塔,外形像经幡柱,顶部镶嵌着十二个微型喇叭,每个对应一个孩子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