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小说

100110（第23页）

nbsp;nbsp;nbsp;nbsp;“我让你这么紧张吗？”

nbsp;nbsp;nbsp;nbsp;他以一种轻得几乎听不清楚的声音问她，或者更像是自言自语，“我从没想过会是这样。”

nbsp;nbsp;nbsp;nbsp;莲心赶紧解释：“不是的，三哥。是天太热，我爱出汗”

nbsp;nbsp;nbsp;nbsp;然后呢？还能有什么借口呢？

nbsp;nbsp;nbsp;nbsp;莲心解释的话逐渐低下去，像她的人一样，逐渐恨不能垂到地底下去，最终消弭于无声。

nbsp;nbsp;nbsp;nbsp;没有多余的话要说，没有可用的借口要讲。

nbsp;nbsp;nbsp;nbsp;事实胜于雄辩，她的一切下意识反应，如此残忍，如此可笑。

nbsp;nbsp;nbsp;nbsp;以三哥的冰雪聪明，又怎么会看不穿、看不透呢？

nbsp;nbsp;nbsp;nbsp;三郎也没有立刻讲话，只是倚着窗，发了一会的怔。

nbsp;nbsp;nbsp;nbsp;“是啊许多事情是不能一概而论的。”他道，“就像天然的雨雹，这是自然所化，顺应自然的温度、节气、精华，自然而然落下。但是落在人间，因为会破坏人们的衣裳、庄稼，就会被人们躲避。”

nbsp;nbsp;nbsp;nbsp;三郎将手伸出窗外，看着漫天的雨，轻声道，“这就是自然。我们不能阻挡不能改变这样的存在。自然化出了我们人，化出了人间庄稼，又因此化出了人对自然的恐惧。这一切都是自然。”

nbsp;nbsp;nbsp;nbsp;“我知道你害怕什么。”他没看莲心，温柔地说，只是眼神一直看着窗外，“你害怕的事，不会发生的罢了，既然你这样害怕，正好我现下就将方才要说的事告诉你吧。”

nbsp;nbsp;nbsp;nbsp;顿了顿，他又说话了。

nbsp;nbsp;nbsp;nbsp;这一次，说话的速度变慢了很多，不知道是因为他明显一边思考一边说出的状态，还是因为情感上的迟疑不舍。

nbsp;nbsp;nbsp;nbsp;莲心不知道她希望是前者还是后者，但她知道，辛贛要说出口的话，和她喜欢前者还是后者没有一丝关联。

nbsp;nbsp;nbsp;nbsp;“今日清晨时，宫中有人已经给了准话，能助我一臂之力，举荐我入宫求得‘棋待诏’一职。莲心，我们此前商量过此事，眼下临安府暗流涌动，只凭与权贵泛泛之交已经不能解决你与父亲的燃眉之急了我听说，当络子打成死结，越用力去解它，反而越解不开。不如将它浸泡在冷油中，先放置一段时日，而后方可解结。”

nbsp;nbsp;nbsp;nbsp;和辛贛互通念头的读心天赋又不合时宜地恢复了，莲心不知为何，仿佛能听得出辛贛的弦外之音一样。

nbsp;nbsp;nbsp;nbsp;她的脸悄悄白了些：“三哥，你、我”甚至语无伦次起来。

nbsp;nbsp;nbsp;nbsp;左右看看，不知何时，今日前来听琴作客的两个娘子已经离去。

nbsp;nbsp;nbsp;nbsp;小楼之上，只有她和辛贛。

nbsp;nbsp;nbsp;nbsp;明明没有任何人看着、听着，她却忽然觉得无地自容，双唇像被封锁住了一样，说不出一个字。

nbsp;nbsp;nbsp;nbsp;“对不起，我”她只能喃喃。

nbsp;nbsp;nbsp;nbsp;但究竟是对不起什么，她却也无法说出口。

nbsp;nbsp;nbsp;nbsp;辛贛摇了摇头。

nbsp;nbsp;nbsp;nbsp;“道歉做什么？又不是你要把我赶走的，是我自己本来也要走。”

nbsp;nbsp;nbsp;nbsp;辛贛的脸在余晖下完美，到了这个时候，他甚至还能自然地微笑出来，但这微笑也只维持了一会，他便又转头看向楼外绚烂到刺眼的太阳了，“莲心，如今局势不算好，你我再在临安府的外围挣扎，不过也是苟延残喘罢了。倒不如拼力一搏，入宫搏一个出路。”

nbsp;nbsp;nbsp;nbsp;而明明说的是临安府局势，莲心却感觉到他仿佛在说他们之间一样。

nbsp;nbsp;nbsp;nbsp;“事不宜迟，我打算明日入宫。父亲、母亲那边，我已找机会与他们说清楚，你放心，他们不会为难你。”

nbsp;nbsp;nbsp;nbsp;辛贛面上露出一点茫然，但很快又收回去，只他的眼睛仍看着楼外，没有直视莲心，“我知道你一直介意自己并非父亲、母亲亲生骨肉的身份，不敢在他们面前太过放肆；更怕他们介意我因为你入宫，所以迁怒疏远你。”

nbsp;nbsp;nbsp;nbsp;“我已与他们言明，此次是为了父亲罢免之事，意欲查明官家意图而入宫，你不必担心他们会为此而疏远你了。但其实你担心的事本来也并不会发生。”

nbsp;nbsp;nbsp;nbsp;辛贛说了这些，神色还是淡淡的，像即将沉入群山之中的夕阳一样，只在眼角眉梢流露出一点情绪的残余，其余并无异处。

nbsp;nbsp;nbsp;nbsp;他将手撑在阑干上，看着海一样翻涌的夕阳，“莲心，亲缘不止在骨肉，也在我们心里。人的心，是世上最坚固的堡垒。”

nbsp;nbsp;nbsp;nbsp;莲心哽咽了一下。

nbsp;nbsp;nbsp;nbsp;离别的情绪冲刷着她的身体，令她喉头发肿。

nbsp;nbsp;nbsp;nbsp;庞杂、凌乱、不知所谓的感情像垃圾一样混杂着，剐得人心头发颤。

nbsp;nbsp;nbsp;nbsp;“你是在怪我的心固若金汤、不叫人攻破吗？”她用哭腔问他。

nbsp;nbsp;nbsp;nbsp;而辛贛转过身来，用讶异的眼光看向莲心。

nbsp;nbsp;nbsp;nbsp;“不是那样别哭。”

nbsp;nbsp;nbsp;nbsp;语言在口中陌生，而他还有多少时间剩下，能在莲心有了真的钟情的人之前，能再像今天这样把她抱在怀里，帮她擦干净眼泪呢？

nbsp;nbsp;nbsp;nbsp;“我离开，是想让你的心轻松，不是想叫你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