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钊离开主院后,郭氏脸上的笑容也落了下来。
柳玉娘只当毫无察觉,乖乖地回了落花院。
郭雪薇却心有不甘似的,委屈地看着郭氏,不肯如此离去。
“往后的时日还长,不必急于这一时。”有红蕖在,郭氏只能含糊地安慰了一句。
没有外人后,房姑姑才皱着眉道:“老夫人,咱们好不容易收买了给侯爷熏衣服的小丫鬟,如此轻易放弃,岂非功亏一篑?”
郭氏还在回想,适才裴钊对她的态度。
冷漠疏离,就像面对一个远房亲戚一般,只有对长辈最基本的礼貌,没有半点从前的敬重。
直到这时,郭氏才明白,祠堂里,裴钊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彼时裴钊答应了郭氏的要求,也提出了两个交换条件,其一便是让郭氏将管家之权移交给二房的小刘氏。
离开前,裴钊向郭氏深深一拜,留下一句,当时郭氏并未放在心上的话。
“儿子拜别母亲。”
“他今日是不是,没有唤过我一声母亲?”郭氏没听见房姑姑的不甘心似的,忽然冒出一句毫不相干的问题。
房姑姑愣了愣,回忆一番后点了点头,“您说侯爷?好像是没有。”
以为郭氏是因为母子失和有些伤心,房姑姑又安慰了一番。
“侯爷自幼便脾气倔,今日纳妾毕竟非他自愿,一时和您置气也不奇怪,侯爷对您,定然还是敬重的。”
不,郭氏在心底否认了房姑姑的话。
她和裴钊的母子情分,已经彻底断了。
“本该如此。”郭氏的面容变得冷硬起来,将歇斯底里压制在严肃的表象之下。
她和裴钊之间,隔着杀夫之仇,装了这么多年的母子情深,早就够了。
若若的婚事就快订下了,只要将她嫁出去,这定远侯府,就再没有能束缚她的枷锁。
话锋一转,郭氏又莫名地接上了房姑姑先前的话。
“那熏香,需得有酒助兴,才会发挥催情之效。你看他那样,会愿意和雪薇喝下合卺酒吗?”
郭氏乏力地按了按自己的额角,“再另寻机会吧,若若那丫头如何了?”
房姑姑极有眼色地上前给郭氏按摩放松,“三小姐她还是把自己关在屋里,不肯说话。。。。。。”
“没一个让人省心的。”郭氏长叹一声,只觉得脑袋更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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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钊回到青松院后,第一件事就是换下了那件香得让他有些头晕的喜服。
紧跟着便问下人道:“江娘子在何处?”
青松院的下人低声回道:“回侯爷的话,江娘子在世安苑用了晚膳,便已经离府了。”
从定远侯府离开,江元霜会回到何处,不言而喻。
裴钊直奔小院,才进门,便看见外进的凉亭里,有两人对坐畅饮,有说有笑,不亦乐乎。
“刘伯您讲学问,就跟说书先生讲故事似的,比那些正经教书先生,厉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