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阔沉思片刻,忍辱负重地将刀重新入鞘,他的手下见状,也纷纷效仿。
“那依侯爷的意思,这老家伙还杀不得了?”
马车已经几乎看不见踪影,裴钊伸手挑起帽檐,刀却指向了一条小巷。
冷冷下令道:“抄近路,去朱雀大街拦车。若再有人擅自行动——”
他顿了顿,特地盯着荆阔慢慢道:“杀——无——赦——”
朱雀大街,在盛京也是久负盛名的赏景之处。
有一大桥横跨内河,名为朱雀桥,平日晴好,桥上总不缺赏景之人,今日却只有一辆马车攀行。
马车行至拱桥中央,却忽然停顿下来。
车夫连挥几下马鞭,都没能让马车继续前进。
“怎么停了?”车内,传来傅老的询问声。
“似是车轴卡了什么,老爷稍候,小的下车去看看。”车夫冲着车厢吼了一嗓子,跳下马车,不顾大雨,弯腰去检查车轴。
头才压下去,一柄等候已久的利刃,便洞穿了他的咽喉,连半点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
虽未有异响,血腥味却刺激到了拉车的马匹,仰头发出一声嘶鸣。
电光火石间,只见一道人影从车窗跃出。
紧跟着不知谁高喊了一声,“他要跳河!”
噗通一声,年过半百的傅老,直接投入了宽阔的内河之中。
裴钊的人离河最近,紧跟着下饺子似的,接二连三地跳了下去。
荆阔见状,想要让手下人一并跟着跳下去领赏。
却被靠着栏杆,施施然发号施令的裴钊止住了动作,“你们几个,把马车推入河中。”
“如此一来,傅争流便是雨夜归家不慎坠河,生死与王爷扯不上半点干系。”
荆阔不甘心功劳被抢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往河里看去。
只见血色在水中蔓延开来,不多时,傅争流面朝下,尸首已经漂浮出了水面。
墨星几个纵跃回到桥上,手中还握着一块染血的石头。
向裴钊复命道:“侯爷,傅争流已死,击其后脑致死,没有留下刀伤。”
“嗯,用水草把尸首缠住,别飘走了,明日让顺天府的人难找。”
裴钊十分贴心地补充了一句,侧首见荆阔还没动。
笑着问道:“怎么,荆统领还想拿人头回去复命?”
荆阔再鲁莽,也知道裴钊的安排比他更周全,强压下不甘,闷声回了句,“末将不敢。”
继而不再关注河里的情况,领着手下,开始搬动起马车。
裴钊从始至终都没有动手。
若非天色不佳,打扮不对,他靠在栏杆上,一直看着河面,倒像是荆阔心中,那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
他看着深沉如墨一般的河面,半晌才收回视线,低声吩咐了最后一句。
“车夫有刀伤,尸首带走销毁。”
“雨大水急,冲走一个人,不会引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