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夜色如墨,秦歆的轿辇在宫道上疾驰。
“再快些!”她掀开轿帘催促,寒风灌入,吹散了她鬓边碎发。
青露方才来报,白衍已集结了六部九卿十余位大臣,正往乾元门赶来,美其名曰“探视圣躬”。
轿辇一个急转,秦歆扶住厢壁,指尖触到袖中的传国玉玺,沉甸甸的冰凉触感让她稍稍定了神。
“殿下,前面就是乾元门了!”青露在轿外急呼。
秦歆一把掀开轿帘,眼前的景象让她瞳孔骤缩,乾元门前火把通明,白衍一袭紫袍立于最前,身后跟着十余位朝臣,禁军侍卫持戟阻拦,双方正在对峙。
“落轿!”她急声令下。
轿辇尚未停稳,秦歆已疾步而出。
夜风卷起她的裙摆,腰间玉佩相击发出清脆声响。这声响让争执中的众人齐齐回头。
“长公主殿下?”白衍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恭敬神色,躬身行礼,“臣等忧心陛下龙体,特来拜访,还望长公主殿下放行。”
“闭嘴!”秦歆冷声打断,脚步不停,径直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走到宫门前,转身面对众臣。
禁军队长立刻带人护在她身前。
火把的跃动光影中,她看清了每个人的脸,白衍故作镇定的眉眼,礼部尚书额角的冷汗,还有几位武将按在刀柄上的手。。。
“夜闯宫禁,你们好大的胆子。”秦歆声音不响,却让最前排的几位文官不自觉地退了半步。
白衍上前一步:“殿下明鉴,实在是宫中传出消息说陛下病情加重,臣等。。。”
“所以你们就迫不及待来验明真假?”秦歆冷笑,“白衍,你身为世子,难道不知无诏入宫是什么罪名?”
白衍面色不变:“正因臣等忧心国本,才冒死前来,若陛下果真病重,太庙祭祀、朝政运转都需早作安排。”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秦歆,“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捅进秦歆心口。她强压下翻涌的情绪,目光扫过众臣:“谁告诉你们陛下病重的?”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兵部侍郎硬着头皮道:“城中都在传。。。”
“道听途说就敢惊扰圣驾?”秦歆厉声打断,“陛下只是染了风寒,需要静养。韩御医说了,不出三日便可痊愈。”
“既然如此,”白衍突然提高声量,“为何不许臣等面圣?莫非。。。”他故意拖长音调,“宫中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此言一出,几位武将的手已完全握住了刀柄。
秦歆感到身后禁军也绷紧了身体,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
她突然笑了。
“白衍,”她直呼其名,看着对方骤然变色的脸,“你是在质疑本宫谋害陛下?”
“臣不敢。”白衍拱手,没有对她的敬畏,眼中却闪着精光,“只是先帝曾有训,后宫不得干政。若陛下果真无恙,为何不让臣等亲眼。。。”
“啪!”
一声脆响打断了他的话。秦歆将一物重重拍在宫门前的石狮座上——通体莹白的玉玺在火把下流转着威严的光华。
“见此玺如见陛下。”她一字一顿道,看着面前齐刷刷跪倒的众臣,“现在,还有谁要'亲眼'确认?”
白衍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牙关咬得生疼。
他千算万算,没想到秦歆竟直接请出了玉玺。
“陛下口谕。”秦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朕偶感风寒,需静养三日,其间朝政由长公主暂理,太庙祭祀亦由其代为主持。众卿当各司其职,不得有误。”
她停顿片刻,声音陡然转冷:“若有人借机生事。。。斩立决。”
最后一个字落下,场中静得能听见火把燃烧的噼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