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麾下无弱卒,更何况是穿梭于瀚海丝路的精锐。
每一个能在西域商道上立足的汉子,皆从生死边缘摸爬滚打而来,历经无数磨难,个个都是狠角色。
赵德全反手抽出横刀,刀鞘上的鎏金狴犴纹清晰可见,触手间,那纹理硌得掌心微微发麻。
作为往来西域十余载的老商头,他往昔历经碎叶城马贼截杀,险象环生。
也曾见识过怛罗斯河畔的血色残阳,尸横遍野的景象至今历历在目。
此刻,生死关头,他反而镇定得可怕——既然必死,倒不如死得痛快些。
“噌!”
一声清响,刀刃出鞘,寒芒映出他眼底跳动的火光,仿若燃烧的战意。
李勇瞪着这个平日里算盘打得极精的大掌柜,粗粝的嗓音混着漫天风沙传来:“赵管事!你且躲到后面督战去,凑这厮杀的热闹作甚?”
“你们若都死绝了,我又怎能独活?”
赵德全抬手抹了把脸上的血渍,那胡茬间还沾着半截箭羽,狼狈却又透着决然。
“今儿个,我倒要好好清算清算,能把多少吐蕃崽子送去见阎王爷!”
“商人就是商人,打仗都还惦记着算账呢。”
李勇啐了一口带着血的唾沫,身上明光铠下的肌肉紧绷得像钢铁,每一块都蓄满了力量。
“都听好了!吐蕃人的骑射贼精,咱先稳住,等他们靠近了再动手!”
“明白!”
众人齐声应和,声如洪钟,滚滚声浪裹挟着黄沙,在这风沙漫天的战场上扩散开来,透出一股视死如归、无所畏惧的磅礴气势。
瞭望塔上,久经沙场的裨将李勇目光如隼,眯起双眼,额头上皱纹似沟壑纵横。
他凭借多年征战积累的丰富经验,熟练地观察敌军动向,手搭凉棚,口中念念有词,精准测算着吐蕃骑兵与己方阵营的距离。
远处,吐蕃骑兵如潮水般涌来,他们身着的皮甲在夕阳余晖下泛着幽光,仿若一片翻涌的黑云,正滚滚压来,好似要将眼前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他猛地挥动手旗,声嘶力竭地喊道:“弩手三段击!听令——放!”
“嗡——”
改良后的唐弩发出尖锐声响,如同一柄柄利刃撕裂空气。
前排吐蕃骑兵猝不及防,连人带马栽倒在地,一时间,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但久经沙场的吐蕃将领反应极快,转瞬之间,凄厉的牛角号声响起,骑兵们训练有素,如扇形般迅速散开,紧接着,漫天箭矢裹挟着凌厉的破空声呼啸而来,遮天蔽日。
“左翼!他们要包抄侧翼!”
“刀牌手速去支援!弩手留三分之一守正面!”
“百户!左翼没拒马,怕是撑不住啊!”
有士兵焦急呼喊,声音中透着惶恐。
“实在不行就把胡人的骆驼队推过去!”
李百户扯着嗓子嘶吼,那股狠劲从心底涌起,喉间泛起一阵血腥味。
“弩手听令!等吐蕃人进入五十步再放箭!不可慌乱!”
战场局势如风云变幻,瞬息之间,已全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