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铺就的小巷尽头,一座低矮的民房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天还未亮,柳青青已经起身,她轻手轻脚地穿好粗布衣裳,生怕惊醒了隔壁房间正在熟睡的温子然。
灶房里,她熟练地舀出浸泡了一夜的黄豆,倒入石磨中。磨盘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黎明格外清晰,柳青青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不敢停下。这是他们赚钱的生计——卖豆腐。
卖豆腐的钱不仅能让他们不饿肚子,还能供温子然读书。
"青青,你又这么早。"温子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心疼。他披着单薄的衣衫,手里捧着一盏油灯,昏黄的光映着他清瘦的脸庞。
柳青青回头,嘴角扬起温柔的笑意:"子然哥,天还早,你再睡会儿吧。今日不是要去书院考校文章吗?"
温子然放下油灯,接过她手中的磨柄:"我来帮你。"他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温暖而有力。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一同推动石磨。黄豆在石磨间化作乳白的浆液,如同他们平淡却充满希望的生活。
"等我考取功名,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温子然低声承诺,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柳青青低头浅笑:"我只愿你平安顺遂。"
这是他们每日的日常。三年前,柳家遭遇山匪,父母双亡,十四岁的柳青青带着婚约投奔温家,却发现温家也遭了瘟疫,只剩下温子然一人。两个孤苦无依的少年少女,就这样相依为命。
日头渐高,柳青青将做好的豆腐装入担子,准备出门叫卖。温子然执意要送她到集市口。
"今日这担子似乎比往日重。"温子然皱眉。
柳青青忙道:"不重不重,我多加了些豆子,想多卖些钱给你买纸墨。"
温子然喉头微动,眼中泛起湿意。他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支木簪,小心翼翼地插在柳青青的发间:"昨日帮人抄书得的钱买的,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柳青青抬手轻触发簪,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是三年来她收到的第一件礼物。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柳青青的豆腐越做越好,在街坊中有了名气;温子然的文章也日益精进,被书院先生称赞有状元之才。
终于,在那个杏花纷飞的春日,喜报传来——温子然高中进士,被授予大鱼县县令之职。
"青青!我们熬出头了!"温子然冲进家门,一把抱起正在磨豆的柳青青转了个圈。柳青青惊叫一声,随即喜极而泣。
当晚,温子然从县衙领回官服和委任状,两人对着微弱的油灯,计划着未来。
"我先去大鱼县安顿,最多半月,就派人来接你。"温子然握着柳青青的手,郑重承诺,"到时我们在大鱼县成亲,再也不分开了。"
柳青青点头,从箱底取出一块玉佩:"这是我娘留下的,说是给未来女婿的。如今你已有了功名,这玉佩也该给你了。"
温子然珍而重之地接过,挂在腰间:"我会日日佩戴,见玉如见你。"
离别的日子很快到来。柳青青站在村口,看着温子然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晨雾中。
半月后,一顶轿子停在了柳青青家门前。一个留着山羊胡、眼神精明的中年男子从轿中走出,自称是大鱼县衙门的赵师爷,奉温县令之命来接柳小姐。
"温大人刚到任,公务繁忙,特命下官来接柳小姐。"赵德全拱手行礼,眼睛却不住地打量着简陋的茅屋和衣着朴素的柳青青,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柳青青欣喜不已,简单收拾了行装,带上磨豆腐的工具——这是她最珍贵的东西,随赵师爷启程。
一路上,赵德全的态度逐渐冷淡。起初还客客气气,后来便找各种理由拖延行程。原本四日的路程,硬是走了七日还未到。
"柳小姐,前面山路崎岖,你这身子骨怕是受不住,不如在此歇息一晚。"赵德全又一次提出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