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愉不知道哭了多久,她哭累了躺在床上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都快十二点了。
苏愉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哪怕没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肿得像两个灯泡了。
房间窗帘是开着的,看到远处的屋顶已经变成了白色,雪还在不停地下,房间开着一盏暖色的灯,照得里面氛围暖烘烘的,像某个傍晚的夕阳掉了进来,在房间的天花板上打个了滚。
贺玺人呢?
有某种感应般,苏愉起身去打开了窗户。
她往下看去。
雪地里,庭院下,身形高大的男人在堆雪人。
雪是从下午才开始下的,还不到十二个小时,这边雪大,积雪的速度也快,贺玺踩下去都已经快有半只脚陷到雪里,但雪量还是不够,他堆起来有点费劲。
但贺玺已经堆出一个大概了。
他自己一米八几的身量,这个雪人到他胸前,应该快和苏愉一样高了,两个巨大的雪球。
贺玺穿着一件薄外套,脚陷在雪地里,他后背上甚至积了一层薄薄的雪,再看这个雪人这么大,他肯定已经在这待了很长时间。
苏愉喉咙有点痛,被咸眼泪腌的。
她咽了下口水,胸腔还有残留的疼痛,终于她能出声,喊他:“贺玺。”
很轻的一声,贺玺却听到了,他当即回过头。
“我吵醒你了?”贺玺在外面待得太久,开口声音也像被卡住,有些沙哑。
苏愉怔怔地看着他,摇头。
“你怎么不睡觉?”
苏愉看着贺玺还在继续堆,大概是以一个姿势站得久了,他刚愈合的右脚有点疼,他很缓慢地挪动了下,然后回答:“堆雪人。”
白色的雪折射出一点光,让着夜不至于这么暗,不然就靠庭院门口那一盏路灯,都照不亮他的脸。
苏愉轻声又问:“堆雪人干什么?”
“给你堆的。”贺玺语气平静,他背对着苏愉,宽阔的后背沉默却令人感到无比的安心,目光只停在面前的雪人上,手指继续捏出雪人的鼻子。
他是照着苏愉的样子来捏这个雪人的脸,一个和她一样漂亮的雪人,他想她应该会喜欢。
贺玺顿了顿:“怕你会想要。”
男人的声音像一团干燥的风,携带着点热气,他看起来艰难地站在那里,笨拙却认真地给捏着雪人的五官,声音沉沉的从他喉咙打了个转,这股热风就吹到了二楼苏愉的心里。
眼睛里刚刚哭过的水汽被热风迅速地烤干,到她的四肢末梢,酸涩和酥麻一起袭来,心脏也刺麻地疼,她眨了下眼睛,眼前变得模糊起来。
她努力忍住不让这滴眼泪掉下来,于是只能移开了视线,看向远处。
“你冷不冷?”苏愉声音的尾音在轻轻地颤抖,窗户下她捏着自己的手指,克制,再努力地克制。
“怎么穿那么少?”
苏愉轻轻地,心疼地说:“你多穿一点。”
“不冷。”贺玺说:“你知道,我不怕冷。”
他不怕冷。
他又不是天生不怕冷。
苏愉深吸一口气,她手指紧紧绞住,说:“我渴了,你去给我烧壶热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