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谷维今嘴巴咧得夸张,乐得不住。
“你眼睛真毒,能从那么多挂画里头选中我妈画的。”
郁来还想埋怨他:“有这么好的套近乎的题材怎么不早透露给我?壮着胆子和你爸聊两个来回,衬衣都湿透了。吓死人。早知道你妈妈爱画画,我哪还用去卖弄厨艺,对症下药就结了。”
“我又不是天天在老宅里巡逻盯着看,哪知道老头那么多藏品里面还掺了一幅我妈的画。能挑这幅出来要,我真是服你,真心服你。”
“你爸那么多名家名画,闻人姐都给我补习过了。多出来一幅没见过的,很难不留意两眼。细看只题诗没落款,钤印还是闲章,装裱也从简,那要么是你家里人画着玩的,不然不会特意挂着。”
谷维今对今天的这场“特别演出”效果很满意,郁来的“现挂”水平也超出了他的预计。虽然父母还没有给一个准话,但他预估年底结婚的计划也许可以提上日程了。
午后,晨雪开始融化,谷维今和郁来已走了好大会儿,谷瞻仍若有所思:“你觉得维今这个女朋友怎么样?”
徐悠不知他意有所指,只诚实答:“我觉得蛮不错。只要今今喜欢,未必是要什么名门望族家的小姐。我看知书识礼,满配得上,谈谈也就谈谈了,孩子高兴就好。”
谷瞻眉头紧锁:“只是恋爱也就罢了,真要结婚,未必合适。”
徐悠:“我看你就是对人家有成见。”
谷瞻冷笑一声:“难道因为她夸了两句你的画儿,你就格外地开恩高看她一眼吗?”
徐悠嗔怪他:“人家外人都知道捧我两句,你就只会贬损我。”
谷瞻不屑:“也就外人口头上捧你。你确实画技一般,画了这么多年,不还是这样?二十岁没吃上这碗饭,大概这辈子也吃不上这碗饭的。做个爱好者就够了,总想搏一搏,一搏到了五十多,还不肯死心。”
徐悠不爱听这话,转身进屋去了。
谷瞻不依不饶地跟过去,非要深挖她对这个准儿媳的负面态度。徐悠被这个老头子搞得有点不耐烦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别想了。你就算不满意,难道还能拆散吗?今今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硬剥下来,你们两人都要脱层皮。你不去管,反倒没事。”
“我主要是觉得这里面好似有文章。”谷瞻依然不肯放松,“这两人的关系像从地里冒出来似的,没点苗头,一下子就说要结婚。这不得不谨慎,这女孩子不简单。”
“还不都怪你?”徐悠把谷维今带回来的相册又珍视地翻开,自顾自地重复浏览起来,选了一张最满意的抽出来插进相框里。“就是因为你非说结婚后才能接手集团,今今才心急。早知今日,当初干嘛立这规矩?”
谷瞻自知有些失策,没有理由再去辩论。只是对儿子找了这么个平凡的女孩,还急着要结婚感到不解。
徐悠看得出他的心思,“当初我跟你好的时候,你才刚创业,没什么资本,年龄还比我大十几岁。我爸妈才是痛心疾首,最后怎么样,不还是和你结了婚?哪里还轮得上你嫌儿子挑的不好。”
徐悠考虑得更实际,进一步劝慰丈夫,“换个角度想,找家世更高了,人家未必肯屈就,伏低做小。谷维今的为人处世,更笼不住她。由他们去吧,谈一谈不合适,没准就分了。用不到我们在这里伤脑筋。”
谷瞻勉为其难地点点头,他始终怀有保留意见,狐疑地回书房去了。
三十公里外,郁来猛打了一连串喷嚏。
“你爸妈是不是在骂我啊?怎么我这老打喷嚏。”
谷维今面无表情地给她递纸,“也有可能是被我传染了。”
郁来无力地哀嚎,“不要啊,明天周一还要上班。”
“我给你请病假。”
郁来高兴不起来,“可是请假的时候工作量并不会消失,只会推迟。”
“我多雇几个人咯。”
车子到家了,谷维今把她送回住处,也准备住下来。
郁来解开安全带,一下子坐直:“你要取代我啊?”
谷维今有点受不了,踢了她一脚,“你到底要怎样嘛,让你做工你要叫,不让你做工也要叫。”
郁来虔诚地双手合十:“我要那种不劳而获的、合法合规的税后收入降临在我的掌心。”
“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