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便再次捞过亓灵,埋头下去,欲继续吻过来。
原觞整个人的肤质过于白皙,每每亲密之后,他的耳垂、鼻尖,面颊,一连各处关节皆会泛起绯色,可他嘴里说出的话,以及其间动作,却与之外在反应大相径庭。
亓灵每每都会为此极致的反差,而缱绻不舍。
她眼疾手快地捂住原觞的嘴,哑着声说:“阿觞,你,你等下,我,我有话跟你说。”
原觞闻言停住了动作,帮她整理了下被揉皱的衣衫,而后退开两步,等着她开口。
亓灵拉过他,带着他在一旁的圆凳上坐下,平复了下情绪,和颜悦色地开口:
“阿觞,你也知道,我母妃不得宠,我被长姐压在头上多年。当初,如若不是使了些手段,和亲公主就会是我了。你也不想,父皇拿我的婚事做文章吧。”
亓灵缓了口气,继续说:
“父皇最在意的就是他的天下、他的脸面。如若此次回归大典上,长姐出尽洋相,一来,她会吸引过去父皇的注意力,为了遮丑,会尽快为她先行择婿;二来,她便会引得父皇心生厌恶,父皇无子嗣,她再失去了继承人的资格,那么,这江山也就只能传到我的手里。届时,你我就不必再这般遮遮掩掩了,我也想要,给你一个名分。”
“姐姐,你受委屈了。”原觞牵起她的手,含着泪嗫嚅着,“但阿觞也不愿,姐姐为了我,再去戕害他人,即便我们真真在一起了,也会于心不安的。”
“阿觞,你当皇室血脉是什么好东西?身在此无间地狱,有如逆流而上,我即便不作为,也迟早沦为他人砧板上的鱼肉!”亓灵本是灵动的桃花眸中浸满了苍凉,她扬起头,不愿让眼眶的泪珠自眼角滚落。
“可是,姐姐——”原觞欲说还休,却被她赫然打断。
亓灵哀怨地瞥了他一眼,无奈地站起身道:“不必再说了,阿觞不愿做这个恶人,那便由我来做。”
“姐姐,你——”原觞拉住她的手腕,摇了摇头说,“罢了,姐姐定要一意孤行,阿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是此事须得做的天衣无缝,想必姐姐也信不过旁人,全权交给阿觞去办吧。姐姐下一步,打算如何?”
亓灵很是受用,扑过来抱住他,雀跃道:
“我就知道,我的阿觞最好啦!你只需要,趁礼部备宴空档,将你手中药粉混入椰皮芋泥糕即可。此物味道特别,原料又很低廉,也就我长姐爱吃。我那父皇为了彰显他慈爱的一面,必会于长姐席位单独设下那道点心。而长姐,以为父皇已然弃了她数次,如若中招,怕也是只能怀疑到父皇以及周遭宫人身上,估摸着也未必会声张。”
原觞:“好,我知道了,然后呢?”
亓灵莞尔:“后续我已安排好,阿觞就,静候佳音吧。”
数日后,嘉陵长公主回归大典,诸臣来贺。
此外,倒还邀了些西丹国的使臣。
自昌裕门至太清殿的御道两侧,数盏缕金画纱灯相继亮起。御道尽头的一对磨光铜鹤口中,缓缓地吐出四弃香雾,氤氲着阶下中央的孔雀石盆景,萦起一似方丈山般飘渺的化境。
晟德帝合袍端肃,坐于红木镶玉宝座,其九旒冕冠下的珠帘璁珑,定然昭示着这位九五之尊的威仪。他明黄龙袍上半段蜿蜒着各态龙纹,下摆亦有几道绵延不绝的水波纹,其间腰侧的玉带上,悬垂着个石青缎平金银福寿椭圆荷包。
宝座下,无数张螺钿案依次排列开来,象牙箸皆整端地闲置于越窑瓷托上,西丹的葡萄酒酿在天蓝釉盏中映出了夜色光晕……
“起乐——”
掌仪公公得到旨意,领奏起吹拉弹唱各色伴乐,舞姬们随之鱼贯而入,进行着开场演绎。
舞姬们以身着红色鲛绡纱裙者为中心,呈莲状散开,交错着舞步。而这位红衣领舞者拽住了一垂落的红幔,倏然腾空而起,旋飘一周,洒下了阵阵海棠花雨。
而后,她一足尖轻盈着地,一手以兰花状延展向远方,作飞天态势。
一曲终了,四下座无虚席,皆是抚掌称颂。
“宣,嘉陵长公主觐见——”
随着掌仪公公的传召声落,一道翩若惊鸿的身影迎着万众瞩目的光芒,踏瓣而来。
亓辛身着一袭石青色拖尾长袍,外搭珊瑚赫霞披,顶着一个镂空雕凤如意冠。她顾盼神飞、摇曳生姿,举手投足间有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她稳步来到御前,屈膝跪地,踞坐下去,挺直身,将双手在额前揖起,继而下落,拜至身前地面,其身子随手臂前倾,拜了两拜。而后,其两手下行,分开之后,掌心向上,再拜了一拜,道:
“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