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下有一抹疲倦之色,紧紧抱着周奉疆的手臂,忽然开口对他说:
“陛下,妾今夜想和陛下好好说说话。”
周奉疆将手中的巾帕丢回一旁宫娥捧着的银盆里,垂眸看她:
“想好好和我说话?说什么?”
“陛下……”媜珠正要开口,周奉疆打断了她,
“既然想好好和我说话,四下无人之时,你还称我为陛下?你还自称为妾?我不喜欢听你这么说。”
媜珠被他无端打断,有些委屈地抿着唇看着他,他拍了拍她的脸:
“叫伯骧哥哥,叫夫君,叫哥哥,都可以。以后没有旁人在时,不许再称我为陛下。”
他又补充了一句,“若是你心情不好想找茬和我吵架的时候,叫我的名字也行。”
她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再好好地叫他一声“哥哥”了。
明明那是她幼时学会张口说话时叫出的第一个词语。
媜珠犹豫半晌,试探着道:
“伯骧哥哥,本宫有些话要跟你说。”
……
周奉疆当真是被她气笑了的。
他一下笑出了声来,胸腔震动,连带着媜珠也感受到了他的这份笑意,不由得唇角弯弯,莞尔一笑。
须臾,他收敛了笑意,严肃认真地看着她:
“但请娘娘吩咐,臣必洗耳恭听。”
媜珠细声细气地低声启唇:“今晚的事,是我的疏忽,我该好好谢谢你,谢谢你保护我,相信我。”
“还有呢?你就只想和我说这些?”
媜珠点了点头。
周奉疆故意冷了几分脸色,既然是她毫无睡意,那也不怪他要拉着她熬下去了。
“娘娘无话可说,臣还有些话想问问娘娘,还请娘娘为臣答疑解惑。”
“还记得你刚才都和我吵了些什么架吗?一则,你说我好色,说要让我去碰那些西域使臣们送来的美女,这话是你说的吧?”
媜珠瑟瑟地缩了下脖颈。
他看她这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说过我只会有你一个人,也只有过你一个女人。以后这些气话,能不能不要再说了?娘娘,您这是侮辱臣的清白。臣要是敢张口说娘娘人尽可夫,娘娘说不定要气得再从楼上跳下去一次的。”
媜珠刚承了他那么大的恩情,现在是吃人嘴软的时候,当然不敢再和他辩驳什么,只能一一点头应下。
周奉疆继而细细回想媜珠刚才还说了些什么,又和她算账道:
“你说你知道张氏给我写过信?是张氏告诉你的?你为什么不来问我?”
提起这一桩,媜珠也有些委屈:
“还要她来告诉我?她给你写的信就那么大张旗鼓地摆在你宣室殿书房的桌上,我那次去找你问周奉尧的死因,就那一天,我亲眼看见了的!”
周奉疆很无奈:“那封信是随着龟昌使臣寄来的国书一道送来的,我一个字都没回,原封不动地退回去了。我和张氏从无私情,你既看见了,为何当时不亲口来问我?”
媜珠冷笑:“我问你了啊。那天我问过你有没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你一个字都没提那封信。妾不敢做那等争风吃醋的妇人,惹陛下嫌恶厌烦,当然不敢死缠烂打刨根究底。”
周奉疆顿时有些哑口无言,许久后他才辩解道:“这算什么秘密,我从来都没放在过心上,我以为不值得和你一提。何况,”
他也翻起了旧账,“何况皇后娘娘当时给建德皇帝寄了多少信,说什么祝建德皇帝日月升恒,德被四海,臣也没敢吃过什么醋。张氏给臣寄来的信,臣连一个字都没回过呢。”
媜珠竖起蛾眉:“伯骧哥哥,你敢和本宫顶嘴!”
这一件遂到此为止,谁也不再多提了。
片刻,周奉疆又问她,“我记得你还和我说过,说你知道外头有人沸沸扬扬传我和张氏有什么私情,说我和张氏有什么过往,这话是谁告诉你的?我和张氏有什么私情过往?你再说给我听一听,好不好?”
媜珠咬着唇忸怩着不肯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