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轮日转过天幕,又是阳光铺满床。惠芷玉在金色艳阳中等待知礼给她青黛染睫,梳妆完毕,去请母亲安,也等王府的书信。
赵汀兰赵秋珊也分别一身贵丽正襟,燕珍与惠芷玉并肩立在其后。惠宅的侍女侍从们也分别排列,等候信王府的书信通知。
来人是信王府管事,他双手一展横卷纸,宣布道:“经信王妃、信王世子考察,惠家惠芷玉小姐,聪颖灵秀,然与世子无缘,不入王府。”
娘亲紧绷的背缓缓松下,惠芷玉侧头偏眼就见燕珍表姐不好看的脸色又变得红润,低头还翘起嘴角,真是装都不装了。她轻笑一声,随着大流谢恩送走新王府管事,刚想回头就被二姨母喊住了。
“芷玉,”赵秋珊捧着一只小盒递给她,“这些日子,我寻遍了鸣县顶好的首饰铺,才挑出它来,希望你能收下。”
没有接她递来的首饰盒,惠芷玉道:“我未怪过二姨母,您与母亲姐妹情深,是我的长辈,也实在不必来向我道歉。”
“是我没管好珍儿,都是我的错,”赵秋珊软语坚持,“毕竟还是一家人,还望芷玉不计前嫌。”
瞄一眼二姨母身后的表姐,她低着头没有吭声,惠芷玉歪头问:“表姐要怎么说?”
燕珍抬起头,敛眉愧意向她行礼:“是我对不起妹妹。”
惠芷玉都佩服她变脸如此之快。再次推拒了二姨母的首饰盒,语气平平道:“不必了。二姨母不用担心旁的,只要母亲还认你们,我就会认。”
事已至此,再怎么说话都只能徒增尴尬。赵汀兰适时出马,挽着妹妹的手边念叨着便说:“你也真是,出去买首饰都不与我说一声,否则哪儿需要你跑三日。”逐渐走远,侍女侍从也分散去做活。
只有知礼与李常安随侍等候。惠芷玉也要走,就听身后脚步声跟随,一转头燕珍没了方才愧色,正讥讽着笑她:“妹妹又要去哪?”
“表姐跟着我作甚?你该去收拾行装回燕城了。”
“你真可怜,”燕珍挑着眼,“与世子殿下私相授受,自以为是他独特之人。可你也没想到吧,在选妾期间还愿意与你独处半日的殿下,他竟然压根没想纳你。”
李常安突然插嘴:“小姐,要封了她的口吗?”
“不用,”惠芷玉摆摆手让他稍安勿躁,“我还挺想听听她会说什么。”
“都到现在了,你还有什么可装的,”被她如此无视,燕珍更是眼神利起,显几分刻薄之相,“你不过就是世子殿下闲来无事逗弄的东西,连侍妾都够不上,现在这副清高样子又做给谁看?若被以后的夫家知道这些隐秘事,你还以为自己能得好?”
惠芷玉心情颇好地抬手摸过发坠,笑:“不知道若被二姨母与我娘晓得表姐如今模样,你能得几分好?”
被戳中了死穴,燕珍骤然哑口,只有怨眼横来。惠芷玉上前一步前倾身子,燕珍后退一步抬袖遮在两人之间。惠芷玉说:“表姐,既然你们在燕城的地位是由我惠家撑起的,还是得清醒点该讨好谁才行啊。”
说罢拍了拍燕珍的肩膀,不顾她作何模样如何想,心情愉快地去醉春楼。马上就要跟圆圆见面了,她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关之人身上。
章家宅院。众人合在一起等候结果,然信王府管事宣布妹妹未入选,等送走管事后,章俊才随便看了一眼扑在娘怀里哭泣的妹妹,立刻走向章文翰县令。
“爹,你知不知道这次王府选妾,入选的都有谁?”
章县令睨他一眼:“怎么,很关心惠芷玉有没有入选?”
“还是爹懂我,”章俊才嘿嘿笑起,凑近了点,看见爹胡须下隐约的伤疤一顿,“爹,你受伤了?”
“办公途中不免的事,”抚了抚自己的须,章县令看他还想追问伸手令他噤声:“有些事你现在还不用知道,随我来,”望了一眼夫人与女儿,将他带到书房处。
不会再被女儿听见伤她心,章县令这才回答道:“惠芷玉的确没有入选。可你几次请帖都邀不来她,难道看不出来她对你无意吗?”
“那又如何,这烈女怕缠郎,用礼的邀不出来,难道我还不能用点武的?”章俊才手背拍了两下手心,神色自若,“再说了,这些女子不都一个样,只要我能将她拿下,她不还是会对我死心塌地——既然世子殿下没要她,那我可就放心了。”
凝神看着儿子,章县令沉吟片刻,道:“既然你这么念着她,那就去试试吧。你要是真能把她给娶回来,借助惠家的产业,我们章家会更上一层楼。有什么困难的来问我,我助你。”
章俊才一步后退手举过头顶,笑眯了眼夸张地拜了一下:“多谢爹!”
“哎,若你科考也有这追女人的热心就好了,去吧。”章县令挥手,章俊才立刻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