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竟有些不敢面对。
他这样的男人,可以一手柔情蜜意一手狠辣无情,可她不能。
帝王城府之深犹如无底的深渊,她临近深渊,几乎不敢窥探,生怕一个不慎,便沉沦其中再不能自拔!
景熙帝见她不言语,心里便隐约明白了。
他抱着怀中的娇人,沉默了好一会,才用很低的声音道:“阿妩,那日太后和朕争执起来,朕一时言语不当,这是朕的错。”
阿妩修长睫羽略抬了抬,又徐徐落下。
景熙帝眸底晦暗:“阿妩若是就此当真,朕心中难安。”
自始至终,他不曾提那句“殉葬”之言,可阿妩知道,他在低头认错,承认是言语失当。
阿妩在心里问自己,一个帝王愿意这么低姿态,对她来说,够了吗,可以原谅吗?
按理说是可以的,没有人可以在帝王面前讨回公道,他这样已经算是低姿态了。
可在阿妩心里,却觉得并不够。
什么是言语失当,随口说说,不过脑子?
可景熙帝并不是说话不过脑子的人!
一个人怎么会好好地说出那样的话,说到底是有过这个念头的吧。
一句话说出口,落入人耳,便不能当没有,她更不可能傻傻地认为那是他胡说八道。
哪怕只是有过这种念头,只是说句口不择言的话,都足以让她心寒了。
况且,如今的她也终于意识到,他再疼爱娇妻幼子,也只是疼爱而已,盛极一时的宠爱背后其实是四伏的危机。
不能自这大晖帝王身边分得最大那杯羹,若他百年之后,谁又知道是什么光景?
正想着,景熙帝却凑近她耳侧:“阿妩,我对你如何,你心里难道不知?难道你以为——”
他声音转低:“我真就那么心狠手辣?”
男人的声音略显嘶哑,惆怅低沉,醇厚魅惑,不容拒绝地传入她的耳中。
阿妩心中惘然,她痴痴地靠着男人的臂膀,在轻淡的龙涎香气息中,有那么片刻,她要沉沦。
不过,陡然间,还是想起那一日的绝望。
他扼住自己颈子时的无情,那种几乎被死亡淹没的痛,再次袭来。
于是她听到自己用格外柔软的声音道:“皇上对阿妩好,阿妩心里当然明白,阿妩也喜欢得很。”
她勾着景熙帝的颈子,娇声问道:“那皇上是不是该哄哄阿妩?”
景熙帝亲在阿妩的眼皮上:“嗯?阿妩想要什么?”
阿妩歪头,一派的天真无邪:“要什么都可以?”
景熙帝自是知道来者不善,他轻笑一声:“阿妩,不要胡闹,朕能给的,都可以给你。”
阿妩听出他言语中的后路。
她端详着眼前的男人,他神情依然是温润柔和的,这给人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是他手心里的宝,可以予取予夺,他会宠着自己,自己什么都可以要到。
可是,这一切是不是虚幻的呢,是不是一戳就破的水中泡影呢?
她盯着他的眼睛,终于道:“皇上,那阿妩替皇二子要储君之位可以吗?你把太子废了,让皇二子当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