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隐约传来了一点吵杂的声音,打断了李玄寂的沉思。
“王爷吩咐过,别进去打扰他,赵校尉,你不如等等,明儿再来。”这是门外侍从的声音,在劝说着。
“我有急事,大哥,急得不能再急,求您通禀,王爷一定会见我的。”这是赵子川焦急的声音。
“我可不敢……”
李玄寂立即开口:“赵子川,进来。”
赵子川匆匆推门而入,跪下了,满面羞愧之色:“小人无能,有负王爷所托,向王爷请罪。”
“出了什么事?”李玄寂不动声色,但他拿着书的手却突然抓紧了。
“小谢姐姐大哭了一场,很生气,硬把我赶走了,她说……”赵子川偷偷地觑看了一下李玄寂的神色,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往下说,“她说有人薄情寡义,伤透了她的心,她如今万念俱灰,要出家去了。”
李玄寂吁出了一口气,气得差点笑了:“嗯?她要出家?她去哪里出家?”
赵子川吞吞吐吐地道:“她自己骑着马去法觉寺了。”
李玄寂面无表情:“法觉寺是和尚庙,不是尼姑庵,不会收她的。”
赵子川那么五大三粗的一个男人,面上现出了扭捏的神色:“小谢姐姐确实很伤心,我从来没有见过她那个样子,看过去又不像是说笑的,我有点担心,可是她不许我跟着,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玄寂似乎是不愿在这等琐事上再作纠缠,他抬了抬手,阻止赵子川继续啰嗦下去:“她一向淘气,花样百出,不算什么事,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赵子川不敢再多话了,垂头丧气地出去了。
李玄寂的神色不见波动,依旧平静,他继续看着那本《礼记》,一页一页地翻过去。
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里面飘飘悠悠地掉下一张纸。
纸上有许多折痕,是当初揉成一团又摊平了,后来被人捡了起来,夹在了这书中。
那是李玄寂的背影画像,一身戎装,挟一袭风雪,不见其面,只见其形,神韵宛然如真,气势透纸而出。这是谢云嫣笔下的他。
记得她当初怎么说的来着?“我在梦里见过他,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他能入我梦中,必然是我的意中人。”
此念缘何而起,竟无从得知。
李玄寂安静地看了良久,倏然合上书,站了起来,出去了。
外面的侍从迎了过来:“王爷有何吩咐?”
李玄寂并不说话,而是自己去牵了飞廉过来,径直出了燕王府。
他打马去了法觉寺。
没什么缘由,只是去看看圆晦师父罢了,他在心里对自己如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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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寂寥,禅院梵钟,寺外的古树黄了,落叶满地,小沙弥抱着比他人还高的扫帚打扫落叶,出沙沙的声响,一切都是那么宁静。
李玄寂策马而来。
知客僧恰在门口,见了燕王,急急上前拜下:“不知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谢姑娘来过吗?”李玄寂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直接问道。
谢云嫣在法觉寺住了三年,这里的和尚都知道她。
知客僧答道:“有的,小谢师妹方才在这里,恰好静尘师太今天过来,不知道和她说了些什么,她随静尘师太一起走了,有一会儿工夫了。”
李玄寂眉头皱了起来:“静尘是什么人?她们一起去哪里?”
知客僧不知燕王为何不悦,有些惶恐地回道:“静尘师太是莲溪寺的主持,和圆晦师父一般,是极有名望的贤德大能,时常过来和师父论道佛法,静尘师太说小谢师妹有慧根,平日就很喜爱她,今天带她回莲溪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