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阵子刻意纵着那群人,他们越是闹,她就越是陪小心。时日久了纵得他们以为她是软柿子,谁都能捏上一把,更是肆无忌惮,起初只敢白食几碗面,现下就敢吵闹起来。
店里熟客众多,文人墨客、清流官员更是多得挨着坐,官场上经营游走的人,那眼睛都是淬着火的,什么妖魔魍魉看不出来?自是会帮她说话的。
经此一遭,估摸着他们也不敢再来了。
全子呆愣愣地看着这变故,自家掌柜娘子不过说了几句话,就引得大伙纷纷为她说话,更是帮着她将人撵了出去。
他脑袋瓜儿转了转,联想起之前东家又是不让收空碗,又是给他换大碗,还叫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忽然间就恍然大悟:嚯!这就是捧杀呀!
全子满眼崇拜地看着温苒苒,眼睛里都闪着星星。
小插曲已过,众人也都坐回到自己位置上继续饮酒吃菜,好不快活。
温苒苒笑着道:“实在是对不住,扰了大伙用饭的兴致。这样,今日给大伙折个价,聊表歉意。”
“害!”有人满不在乎地挥挥手,“该是多少是多少,我们就是看不惯这等无赖行径!”
“对对对,温小娘子你也别太心善了。”
“下回可别再让人欺负了!”
温苒苒眼见大伙都这般说,琢磨片刻后又是道了谢,回头轻声吩咐:“去给每桌赠上一壶苹安顺莉,再告诉账房给大伙儿抹个零。”
“好嘞!”
不远处的范楼内,范清和临高望着温家酒楼,眼见着自己派去的人赶了出来,犹如丧家之犬,狼狈不堪。食客们还口口声声喊着同行找茬不得好死。
汴京城内酒楼虽多,但能与温家酒楼比上一比的仅有范楼。若是温家酒楼出了岔子,范楼算是最大的受益者。
如此一来,范楼撇不清干系。
蠢货。
范清和眼中闪过丝利芒:“去将他们几个处理了,以后别再出现在我眼皮子底下。”
他说罢,回眸看了眼老管家:“您这双眼睛也老了,找来的尽是些头脑简单之人。”
老管家赶忙低头:“是属下不察,东家您尽管责罚。”
范清和缓了神色,拍拍他的肩膀:“您跟着我与父亲这么多年,父亲走后您便是我最亲近之人,说什么责罚不责罚的话。不过……”
他顿了顿,声音缓缓:“我希望没有下次。”
老管家松了口气,点头应声:“以后定当注意。”
范清和提提唇角:“所幸我也没指望他们能成事,事还没完呢。”
“对了。”他抬抬眼睛,“给温苒苒送货的那些个果农菜农都调查清楚了?”
“都调查清楚了。”
范清和微眯了眯眼,他倒想看看,没了东西还如何能玩得转。
一个小娘子能有多少真本事?不过是凭着材料好、下头人忠心才得了一时风头,这样开起来的酒楼就是堆沙,风吹而散。
银钩高悬,星子闪烁。
温家酒楼送走了最后一批食客,忙着关起门拢账。
温苒苒与孙氏俩人凑在一块对账本。
“二姐姐与二姐夫今日怎的没来?”温苒苒理着银票笑问道。
自二姐姐上个月成了亲后,温家不仅没少人,还多了个卫国公世子,小两口成日待在酒楼帮忙。
二姐姐帮着做茶插花,二姐夫则是揽了安保的活,有人闹事就往旁边一立,闹事耍酒疯的人见着卫国公世子在此也不敢太放肆。
温苒苒心里也都明白,这是二姐姐心疼她,二姐夫心疼姐姐。
最难得的是卫国公老两口也从不拦着孙儿跟孙女婿回娘家,反倒时常过来走动走动。
后来二姐姐告知她她才知晓,容晏回家常与祖父祖母说起二伯父,说二伯父散职后时常来酒楼帮忙,见了他也常常指点他文章学问,偶尔还能碰上来吃酒的宋大儒。卫国公老两口听了自是合不拢嘴,从不拦着他二人到酒楼去。
孙氏乐呵呵道:“茹茹今日陪着国夫人上香去了,后日才回呢。本来昨儿就想告诉你,但你当时正忙着研究新菜,没来得及说。”
温苒苒边听边数银子,照这势态下去,不出俩月就能换个大宅子。
她数得眼睛锃亮,抬眸看向阿行:“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