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官的平白无故就打人,天理王法在你眼里算个什么东西!”
“唉……民不与官斗,还是少说几句罢!”
“我偏要说!不仅要说,还要让我爹爹明日上朝同圣上说!”
那稚声稚气的小童身旁的长袍男人满眼怒火:“余大人,你我本是同僚,但你这做派实是令百官蒙羞!”
他说着,拱手朝着皇城方向遥遥一拜:“我明日上朝,定要将今日之事如实上奏!”
余承知心中一慌,面上却是不显,抬手唤了人来将方才打人的官兵押了出去,旋即对着那长袍男子抱拳施礼:“这位同僚,这都是底下人不懂事,我已处置了。”
有几位平素里吃斋念佛的夫人娘子们都是不忍直视,纷纷摇头:“啧啧,瞧着可怜见儿的……”
“快去把那孩子扶起来瞧瞧,再让人好
生送回家去。”
“还是得送去医馆请大夫瞧瞧,那一脚踢得着实不轻。”
说着,立即有仆妇随从上前把人扶起来要送出去瞧大夫。
围着的官兵见此伸手要拦,却被那壮实妇人一挡,下一刻就见她开口呵斥:“我乃忠勇侯府仆妇,听命于侯爷侯夫人,你有几个胆子敢拦我?”
官兵们面面相觑,听见这是忠勇侯府的人,满身冷硬盔甲都软和了几分。又见余大人并未开口阻止,皆是陪着笑放行。
那仆妇白了他们一眼,嘟嘟囔囔地骂了几句:“见人下菜碟的狗东西,只会欺负小老百姓们!”
外头围着的路人见里头抬出来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平头百姓,纷纷炸了锅。有那好奇的,拉着从里头出来的小厮长随们打听:“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抬出来个半大小子?”
“官兵打人呗!”有个小厮撇撇嘴,连比带划地将里头的情形同大伙讲了一遍,“……咱就是说,无论霍郎君与温家有没有罪,那也不能拿老百姓出气不是?”
外头围着的大多是小商小贩、亦或是寻常路人,听见这么一档子事纷纷叫骂起来。
“呸!什么东西!”
“就你们也配穿一身官服?快快脱了回家种田去罢!”
“得了吧!就他们能种得明白?可惜了那片地!”
围在外头的官兵们挨着骂,再不敢伸手,生怕挑起这群百姓们的怒火被他们打个半死。
温苒苒见那少年被人送了出去也算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定定盯着范清和。
范清和正要开口,就被余承知拦下。
余承知指着霍行与他对面那宽额高颧骨的男人:“温小娘子说旁的也是无用,我已探查许久,你家亲眷与契丹人勾结乃是铁证,他们今晚交易已是被我抓个正着,辩无可辩。至于你,有没有包庇之罪还有待查证,我也得一并带走。”
齐衍闻言轻笑几声:“我若真与契丹人共商叛国大事,也应是寻一隐秘安静之处,为何要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商议?稍不留神便会被人察觉,岂不是得不偿失?你以为旁人都是如你这般的蠢材不成?”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三岁孩童都知晓的道理你会不知?来人!把他二人都扣起来!”
余承知语气缓慢,温家人个个急成了点了火的炮仗,立时窜了起来护在温苒苒身前。
温逸良肃着张面孔,气得脸色铁青:“余大人所说两个孩子通敌、包庇,可有人证物证?”
温正良大袖一甩,义正辞严道:“凭你一面之词就断定他二人有罪,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你今日若胆敢带我家侄女走,我就立即敲登闻鼓,让圣上亲自来裁决!”
梁氏哼笑两声,眼中夹杂着几分不屑:“过去连我温家的门都不配登的芝麻小官,凭你也敢拿我们温家的姑娘?我今日算是开了眼了!”
温俊良那驴脾气上来,可不管面前的是余大人还是什么大人,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干:“你算个什么东西?阿行你带就带了,但要想带走我家三丫头可是没门!除非我死了!”
齐衍:“???”
温苒苒:阿这……对阿行就有点不太礼貌了叭。
温荣与孙氏死死拉着温俊良,唯恐那群猪狗不如的官兵发了性儿伤了他。
孙氏一边拉着温俊良一边与余承知辩解,其间还不忘回头与温苒苒悄声道:“苒苒别怕,方才我见事态不对,已派了个机灵的伙计去卫国公府找你二姐姐去了,估摸着一会儿便能来了。苒苒放心,我们定不会让他们把你带走!”
温苒苒怔怔看着挡在自己身前跳脚护短的爹爹伯伯叔叔、伯娘婶婶哥哥们,忍不住红了眼睛。
真没白疼他们,有事是真上啊呜呜呜!
“大胆!”余承知忍无可忍,拔高声音怒喝道,“我乃朝廷命官,岂容尔等在我面前放肆!先前是看在卫国公的面子上才一再忍让,不想竟纵得你们如此无礼猖狂!”
“来人!将霍行带走!至于温三娘子……”余承知看了看面前这群及其护短的温家人们,思量片刻终是退了半步,“将温三娘子暂时押于温家酒楼,待事情未查清之前,不得开门!”
有这群行径乖张的温家人在,今日若是执意将温苒苒带走势必不能成行,还是先带走主犯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