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懿:“动静?”
他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角,然后果断伸手解开了她的外衣盘扣,没有半分犹豫,全然不容她反应。
容今瑶心下一慌,身子本能地往后缩了一寸,却被他轻轻扣住手腕。
“想什么呢。”楚懿忽地轻笑了几声,低沉又懒散,目光落在她僵硬的手指上,调侃道,“你不是说手都冷的动不了了吗?手指都冻僵了,还不需要我帮你脱衣服?”
顿了顿,他似笑非笑道:“我不做别的,只是单纯帮你沐浴而已。”
容今瑶垂眸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十指关节已然泛红,被屋内的热气一熏,还有些发胀发麻,试着动了动手指,真有点使不上力。
“好吧,那你不许乱来。”
她抿了抿唇,最终没再挣扎,乖乖站定,让他替自己解去厚重的衣物,“就算是要那个……起码也要等到入了凉州之后。”
话音刚落,楚懿屈指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声音里透着几分揶揄:“容昭昭,我看你比我还容易胡思乱想。”
容今瑶轻咳一声,耳尖的红晕比炭火还灼人,轻声细语地狡辩:“我才没有。”
冬衣厚重,一件又一件,层层叠叠地剥去,簌簌堆在脚边。直到身上只余一件素色中衣,楚懿没再动作,手指点在她肩上,“进去吧,先泡着暖暖手。”
屏风上的寒梅被热气洇得愈发鲜艳,容今瑶踏入木桶时,水面浮着的花瓣贴上了她的小腿。
蒸腾的水雾漫过她低垂的脖颈,水珠坠在锁骨的凹陷处,温热的水包裹住身体,驱散了残存的寒意,从指尖到心口都渐渐回暖。
她不自觉地舒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仰头倚靠在木桶边,睫羽轻颤,懒懒道:“楚懿。”
楚懿站在她身后,闻言低低地“嗯”了一声,“怎么?”
“没什么,就是喊喊你。”
楚懿舀起一瓢温水,缓缓倾倒在她的肩头,水流沿着锁骨蜿蜒而下,带走一路风尘的同时,却也增添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容今瑶阖着双眸,一开始只觉舒适,可渐渐地,她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楚懿在倾水时,指尖不小心擦过了她后背的肌肤,微不可察的触感沾着湿意,连带着他的体温。
尽管动作无心,甚至楚懿自己都未曾注意,但她还是下意识地轻颤了一下,脊背微微绷紧。
楚懿动作一顿,“你怎么突然这么僵硬?”
容今瑶垂下眼睫,看着水面上晕开的波纹,忍不住磕绊着开口:“我手指已经暖和过来了。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楚懿微微眯起双眼,不过瞬息之间,便已洞悉背后的缘由,“这样啊。”
他眉梢轻轻一挑,嘴角勾起:“害羞了?”
语调看似漫不经心,却满是看穿了她心思却又不点破的意味。
容今瑶睫毛轻颤,没否认。
楚懿凝视她片刻,随即低声一笑:“行。”
他站起身,随手将水瓢递给她,心情颇好地转身往屏风外走,边走边道:“我去准备些饭菜。”
容今瑶透过屏风,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轻轻呼出口气,手指拨弄着水面上的花瓣,嘴角漾起浅浅的笑意。
驿站房内,暖黄的烛火静静燃着,将窗棂上凝结的冰纹映成流动的河湾。外头的雪还在下,风拂过廊檐,带起细碎的雪屑。
容今瑶沐浴更衣后,楚懿已经备好了饭菜。
听见她的脚步声,他抬眸,反手将烘暖的狐裘搭在她身上,“凉州三更雪,适合吃羊肉喝热羹。”
容今瑶拢着狐裘走近,“好香啊。”
桌上摆着炙烤羊肉、热羹与几碟带有凉州特色的小菜,羊肉切得薄如蝉翼,在浓汤里半沉半浮。
她刚要伸手,楚懿已夹起剔了骨的肉片放入她碗里,“多吃些。”
羊肉炖得酥嫩,混着特有的葱香在舌尖化开,容今瑶满足地眯起眼,像极了饱食的猫儿。
“这里的羊肉倒是不错。”她随口道,“比上京的要好吃。”
楚懿道:“你喜欢的话,等到了凉州,我让人多做些。”
屋内温暖安宁,窗外却是另一番景象。
夜色沉静,雪花无声无息地落下,覆在庭前的台阶,天地仿佛都被笼在了一片银白之中。风过之处,檐角的冰凌晃动出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