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州军这边也领蒋峰毅之命,迅速与益州军一同安营扎寨。
睡虎涧地处深山,形如卧虎,若不想绕山路,从嘉州前往益州,此处是必经之地。
涧底溪流常年不干,两侧崖壁陡峭,最窄处仅能容下两马并行。
“此处设伏最合适不过。追兵一进来,就拉起石缝里藏好的绊马索。”江离扯下一根崖壁上垂挂的枯藤,“藤上绑上火油浸过的干草,待人仰马翻时,点燃断其后路。”
刘公也赞同他的策略,只是还有些顾虑:“吐蕃人常走这条路,想必也知晓此处地势险要。就算我们以伤兵相诱,他们也不见得会轻易跟上来。”
“此事好说,姜司药能解决。”赵恒笑着开口,面上难免带了些自豪的神色。
张公眉心一动,看向姜鹤羽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姜司药有何高招?”
“算不上什么高招。”姜鹤羽淡声道,“先前斥候探到,这一股吐蕃军中很多人曾参与过前些年的戎州边境之战。他们在那一战中多多少少都染上了药瘾,我近日研出一味药,可以短时内诱发他们的药瘾,使人神志不清,急躁易怒。”
“姜司药如何保证你制的药当真有效?”张公显然并不满意,“我们可没有第二次机会。”
此话一出,周围一圈戎州官兵都沉默了,纷纷看弱智似的看向张公,不明白蒋都尉为什么会收这么个人当谋士。
姜司药可是真正的一口唾沫一口钉,说出来的话定然就能做到,做不到的事她从来不会打包票。
蒋峰毅有苦说不出,只能装作挠头的样子努力朝赵恒挤眉弄眼。
赵恒也有些尴尬,咳了两声:“呃,张公,你且信我,我为姜司药担保。”
一旁的戎州小将闻言,与手下对视一眼,双双默默翻白眼:你算哪根葱啊替姜司药担保?这些酸腐书生真是烦人!
话说到这一步,张公也不好再多言,只对姜鹤羽的不满又多了几分。
姜鹤羽可没空搭理他。她将药分发给伪装伤兵的将士后,带着医队上了西坡。此处视野好,守在这里既能接应,又能避开主阵地,无需再耗费过多兵力保护。
戌时三刻,涧口如期传来了嘈杂的马蹄声,草丛、崖上各处的大夏军都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打头的小将捂着染血的胸口,高声急呼:“快跑啊弟兄们,进了益州我们就有救了!”
在他身后,尽是挂了彩的伤兵,或是趴在马背上,或是奋力埋着两条腿,疲于奔命。
后面,紧跟而来的吐蕃兵状若癫狂,又是大笑又是吹哨,快活不已。
戎州军刚跑进涧中不久,就被深到小腿的溪水挡住去路,只能蹚着水一点点艰难前行,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后头那膀大腰圆的吐蕃将领狞笑:“戎州人!跑不动了吧?受死吧!”
其他吐蕃兵也跟着哄笑。
他正欲纵马上前,从那群伤病残将身上踏过去一雪前耻。突然马儿受惊般高高扬蹄,跑在前面的十几匹战马瞬间前蹄跪地,嘶鸣着将背上的士兵甩进冰冷的溪水里。四周爆发出惊天动地喊杀声,埋伏在两边草丛中的戎州军丢下绊马索,率先举着大刀砍来。
吐蕃将领用力晃晃脑袋,反应还算快,用力一勒缰绳,调转马头:“退!往后退!”
就在此时,崖壁上突然燃起熊熊烈火,顺着风势卷向涧中,冒出浓烟瞬间呛得吐蕃兵两眼昏花。
“放箭!滚石!”
崖上传来号令声。等那吐蕃将领抛下小兵独自跑到涧口,才发现这处早已被滚落的巨石堵死。
林岳带着益州骑兵从远处的坡地里冲出来,声势浩荡地穿涧而过,如切瓜砍菜般收割。
吐蕃兵早已没了阵型,被逼得四处逃窜,却发现到处都是大夏人的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