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晚闭了闭眼睛,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不让自己晕过去。她不知道怎么样才能通知阿澜师兄,但是一定要撑住,只要撑住,就能等待机会。
「喂,一会儿你去抬她,我可不愿意碰她。」
「你以为老子愿意啊,丑八怪一个,看一眼都嫌恶心。」
门口忽然响起几人骂骂咧咧的声音,由远及近,段月落倏然回头,眨了下眼睛,转头一把拽起舒晚,凑在她耳边轻声笑道,「听见了吗?他们过来找你了。」
她捡起地上的麻绳,将舒晚按照刚才女子的样子绑好。舒晚断掉的手腕在她随意拉扯间更添剧痛,她冷汗涔涔,抿着嘴唇暗暗的吸气。
段月落将舒晚绑在了刚才绑着那女人的十字架上,她看着舒晚低垂着头气息奄奄的样子,满意的笑了笑,挑眉道:「你记住,我一定会陪你走到最后的。不看到你咽气,我绝不会离开。」
段月落闪身不见了,很快门口便走进来几个推着囚车的人,他们动作粗鲁的将舒晚从十字架上拽下来,狠狠推进了囚车中。舒晚虚弱的靠在栏杆上,已经连皱眉的力气都没有了。
囚车推出地牢那一刻,夜空中陡然响起一声闷雷,轰隆隆的巨响过后却没有雨点落下,唯有狂风呼啸而过,落叶簌簌纷飞,显出了苍凉之意。
囚车被慢慢推着往前走,舒晚靠在栏杆上,在角落缩成一团,娇小瘦弱的身体看着可怜至极,她用额头抵着冰冷坚硬的木栏,每一次的呼吸都更加微弱。
舒晚艰难的转着眼睛打量着四周的场景,微微启唇,努力的尝试发出声音,却仍是徒劳。她的喉咙间像是堵了一团棉絮,连最简单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公子,您吃好了吗?是不是锺某招待不周啊?左右没什么事,不然您就在我这里多住上两日,也能让我带你们在这凌左好好逛一逛。」
冰冷潮湿的空气中,锺萧的声音忽然破空传来。
接着舒晚便听到了那个她熟悉到心颤的声音,「不必了,我明日需赶到雪夜山,有要事处理。多谢锺掌门盛情了。」
第96章佳人已逝
阿澜师兄……阿澜师兄!
舒晚努力的抬起胳膊,想要伸手去抓住身边的木栏杆。然而她的手指只是没有力气的轻轻搭在上面,根本握不紧。她睁大了双眼,眼中的泪水簌簌流下,拼命的想往声音的来源看去。
囚车又往前推进了几步,舒晚终于看见了易沉澜一行人。然而,他们已经从那边走过,留给她的只是一群背影。
阿澜师兄……看看我,回头……回头看我一眼……
舒晚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愈发的睁大,泪眼迷蒙,里面的期冀几乎要燃起光来,她拼尽全力想往易沉澜的方向凑去,然而也仅仅是把她的脸贴在了木栏杆上,再不能多近一步。新划的伤口蹭着粗糙的木板,隐隐渗出血来,她却无暇顾及这剧痛。
他们一行人是在往前走,而她是在他们背后横穿过去,她只有这一点时间。
阿澜师兄,求你……回头啊……求你回头看看我……我在这里……
舒晚的双唇颤抖着,她发不出声来,只能无声的开合,看着易沉澜的背影离她越来越远,心中的热度一点点散去。
忽然,天边一道闪电划过,刹那间将世界造成了一片白昼,随即响起一声惊雷,推着囚车的一人「哎呦」了一声,「我看一会儿这雨可不小啊。」
这人一出声,走在前面的钟萧便回头望了一眼。
「哎,是要推到刑场了吗?等我将贵客送回房间,便立刻赶过去。」
「是,掌门。」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易沉澜心中忽然沉了一下,一滴冰凉的雨点落在了他的眼角,这股凉意沁入肌肤,给他带来了一丝毫无缘由的不安。对任何热闹都懒得给一个眼神的他,忍不住顿住脚步,就要回头看去——
「真的是太丑了,怎么能搞成这个样子?」忽然身边的钟萧感叹了一声,「这脸被这闪电一照,显得更加吓人……」
他顿了一下,冷不丁想起,这女人的这张脸好像是易沉澜的手笔,自己这样说岂不是在当着面儿骂人吗?锺萧立刻陪着笑脸,对易沉澜笑道:「公子,我……我就是随口说说,倒不是指责你的意思。」
易沉澜转身的动作顿住,目光落在锺萧脸上就停住了,「无妨,锺掌门不必陪伴在下,去办正事便是。」
锺萧近日请了不少人,也确实没有为了易沉澜一个客人而冷落其他人的道理,他心下一松,立刻笑道,「公子实在是心存仁厚,多谢您体谅了。」
易沉澜匆匆拱手加快了脚步,向他们的住处走去,一边走一边暗道,「不知晚晚可怕打雷?与她在一起这么久,还从未遇上过这样的雷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