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把自己藏在阴暗处。
街上熙熙攘攘,有好几个熟客正朝这边走来,他们俱是意欲拿下梅清雪的红梅图和雪景图。
在梅清雪的画作中,这两种画最受欢迎,最主要的是价格并不昂贵,最便宜的只需要一百文,最贵的也不过一两银子。
梅敏开口:“卖画了,卖画了。”
声音一落,在周围等待的客人立刻蜂拥而至,开始以最快的速度阅览摊位上的画,寻找最喜欢的那一幅画。
梅敏正招待着客人,也就没注意一道挺拔清瘦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紧接着他开口:
“我全要了。”声线沙哑却不容置喙。
有人听到了,顿时不满:“这位兄弟,先来后到。”
梅敏忙里抽空道:“这位客人,我虽然也想全部卖给你,但画师的画限买,一人至多买两副,而且有这么多老客人在,我若是全卖给你了,那我还岂不是寒了老客人的心,这生意怕是做不成了。”
“您若实在喜欢,那挑两副最喜欢的。”
说着,梅敏这才抬头看向说话的人,是个身量高挑的青年,戴着兜帽,遮住大半面容,挺神秘。
察觉梅敏视线,青年不动声色偏头,微微颔首,继而挑了两幅画,捎画离开前,他仰头,只见侧方茶楼二层敞开的窗户,只可惜见不到人。
青年直视片刻,斜眼周围卖画的人,无声冷笑一下,旋即低头离开。
茶楼二层靠窗雅间,梅清雪给母亲沏过茶,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不经意间,她感知到一道不容忽视的视线,心里略一悸了一下。
梅清雪不禁探头俯视,只见人来人往,不见异常。
梅清雪垂下眼睫。
。
最近这几天,日子平平淡淡,天京城那边也没有来信。
只是在这平静的日子里,梅清雪却有种诡异的感觉。
好像有人在背后跟着她,视线直直黏在她的后颈,深沉的,阴凉凉的,像是有人把皮肤贴在她脖颈上,给人一种错觉——
能感觉到那人冰冷的体温,逼出她战栗的麻意。
可每当梅清雪回头,却什么也没发现,只有从天空上飘下来的落叶。
这种感觉很古怪。
这时,梅舒来信了,信上说他将会来贵州,梅清雪一行人极为高兴,遂决定去清城山寺庙给亲人祈福。
由于路途崎岖,梅清雪只带了梅敏,两人在大雄宝殿里祈福,并求了签,俱是上上签。
二人很是高兴,捐了一笔不菲的香火钱。
僧人领着两人去禅房小憩,梅清雪和女儿踏出大门,旁边的殿门便进入一位身着乌黑衣袍的青年。
他步子快,梅清雪开始没注意,但余光捕捉到的身形以及感知到的气质让她心口惊了一下。
她回头,只见那人背影,高束的马尾微微摇晃,乌青的发丝里夹杂一抹白色。
梅清雪愣了。
“母亲,怎么了?”梅敏循着她的目光回望。
梅清雪摇头:“没事,走吧。”
然而休息的时候,梅敏发现母亲心不在焉,这已经不是头一回了,母亲这种情况她很熟悉,因为她曾经也有过——想见崔焰时。
从寺庙回来,已是下午,天际悬挂的太阳逐渐隐在卷云中,云层颜色变深,风声阵阵,凉爽得很,吹得树上黄叶哗啦啦地掉落。
若换做是从前,梅清雪稍微吹一下这凉风都觉得不适,要披个斗篷,如今她的身子好转,吹吹风不成问题。
这还要多谢崔老先生给她调养身体,当初她离开京城前,原本还想托崔夫人给崔老先生送礼,可惜崔老先生不收。
“要下雨了。”梅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