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说着说着,永嘉自己变得有些恼。
nbsp;nbsp;nbsp;nbsp;裴清默了一会儿,道:“心里不痛快,就去喝酒了。”
nbsp;nbsp;nbsp;nbsp;永嘉抿了抿唇,道:“你当时生气便罢了,午膳为何不回来用?做夫妻的凡事有了些别扭,都该好好讲清楚。”
nbsp;nbsp;nbsp;nbsp;裴清又将头垂下去了些,低声道:“你不传人请我回去,我如何自己回去?”
nbsp;nbsp;nbsp;nbsp;永嘉疑惑道:“这便说不通了,从前哪一日不是你自个儿回来的?”
nbsp;nbsp;nbsp;nbsp;“今日不同。”裴清顿了顿,“今日被我撞见了,你往后不必藏着掖着,大可以让他在你身边侍奉。那我回来做什么?”
nbsp;nbsp;nbsp;nbsp;永嘉一噎,他还是在计较这个。她叹了口气,向他那处挪了挪,道:“我到底什么时候说过要让他在我身边侍奉?我不是和你说了吗,若将他送回去,永宁会把他打死的,我才将他留下来,等过了这阵子就将他送走。”
nbsp;nbsp;nbsp;nbsp;她挪到了他的身侧,裴清的视线中多出了她水红织金的裙摆,他抬眸看向她,淡淡道:“他们晓得你心软,只要你肯将他留下,他们便有了胜算。你看,今日你不就让他侍奉在你身侧了吗?”
nbsp;nbsp;nbsp;nbsp;这个侍奉,和那个侍奉,能一样?永嘉皱了皱眉,道:“之前不是从苏州拿回来了书吗?我想着捣些灵香草一起存起来,他本在院子里洒扫,说要过来帮个忙,这个侍奉也不行吗?”
nbsp;nbsp;nbsp;nbsp;裴清抚上她的裙摆,摩挲着上头的金线:“捣香捣着,就跪到你身侧了?说话说着,就说到祁太医了?”
nbsp;nbsp;nbsp;nbsp;在这点上,永嘉的确心虚。她软了声,将手搭上裴清抚在她裙摆上的手:“你知道祁太医的,对吧?”
nbsp;nbsp;nbsp;nbsp;裴清默了默,才道:“知道。”比谁都知道。
nbsp;nbsp;nbsp;nbsp;永嘉一时也不知该再说什么,和他聊聊祁隐?可是和自己的驸马爷聊自己从前喜欢的人,这实在是万一裴清醋得更大发了,那就太难收场了。
nbsp;nbsp;nbsp;nbsp;正当她纠结时,裴清自己开了口:“不论祁太医,只论今日那人。他只不过是脸皮子有几分像祁隐,你便几日内对他生了几分怜惜,若这段时日再长些呢?你是不是当真要把他当祁隐?当真为着这张脸皮子要留下他侍奉了?”
nbsp;nbsp;nbsp;nbsp;他抬眼看她,眸子里带着些怒意,反手将永嘉的手按住。
nbsp;nbsp;nbsp;nbsp;永嘉糊涂了一会儿,这话听起来,裴清倒是不介意祁隐,只是介意而今这个人。她又往裴清那儿凑了凑,温言软语道:“你不介意祁太医?”
nbsp;nbsp;nbsp;nbsp;裴清道:“从前你心里有谁都无妨,只是往后,往后你心里只能有我一个。”
nbsp;nbsp;nbsp;nbsp;永嘉嗯了一声,道:“你是我的驸马爷,我心里自然只有你一个。”
nbsp;nbsp;nbsp;nbsp;裴清默了一会儿。她在这件事上,不知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好一会儿他才淡淡道:“他不是祁隐,你又何必因着一张脸皮子留他。”
nbsp;nbsp;nbsp;nbsp;永嘉道:“你既担心,你明天帮我把他送走就是了。既是你送的,永宁也说不得半分。”这个法子也好,只是先前怕他醋,而今他醋都醋了,事情就让他办吧。
nbsp;nbsp;nbsp;nbsp;裴清凝目看着她:“真的?”
nbsp;nbsp;nbsp;nbsp;永嘉道:“真的,这你总该信我了。我不是不清楚其中的道理,再如何也不会一个人像另一个人而留着他。就像你,从前我觉得你
nbsp;nbsp;nbsp;nbsp;“话说到这里,她停了话头。虽然裴清自个儿说自己像祁隐,但这话不该从她口中说出来。
nbsp;nbsp;nbsp;nbsp;裴清攥着她的手一紧,平静道:“你觉得什么?我像祁隐么?”
nbsp;nbsp;nbsp;nbsp;永嘉别扭地嗯了一声,疑惑道:“祁太医在京城任职的时候,你不是在苏州养病么?你怎么知道自己和他像?”
nbsp;nbsp;nbsp;nbsp;裴清道:“我虽未和他打过照面,但旁人却见过。”宫中的太医时常会出宫为王公贵族、世家大族们诊治,他做祁隐时也会出去。
nbsp;nbsp;nbsp;nbsp;为着让永嘉相信些,他添道:“当年皇后娘娘在秦王府中待产时,是祁太医去照料的胎,皇上见过他不少次。皇上同意我娶你,也是有着这个缘由。皇上说你看着我,会比看着旁人高兴。”
nbsp;nbsp;nbsp;nbsp;永嘉哑然,未曾想到这桩事里头自己竟是最后一个想明白的。裴清既将话说开了,她也不再藏着掖着,便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的确觉得你和他像。可是你与阿和不同,他只是长得像,而你却很多地方都和他像。”
nbsp;nbsp;nbsp;nbsp;说罢,她瞟了裴清一眼,原以为他会醋一醋,却发觉他很平静。
nbsp;nbsp;nbsp;nbsp;裴清看出她的心思,拉着她的手再次抚上他的脸庞,就像她给年年顺毛时那样。他轻声道:“若你将我当做祁隐,你能高兴,我也认了。”其实他很多时候也分不清自己的心,到底是希望她仍旧喜欢祁隐,还是忘记祁隐喜欢上裴清。
nbsp;nbsp;nbsp;nbsp;明明都是一个人,却又很不一样。
nbsp;nbsp;nbsp;nbsp;永嘉摇了摇头,道:“你虽像他,我却从来没把你当成过他。阿和长得像,顺着我的心思将自己扮成祁隐,我还能自欺欺人一会儿说他是他。可是你与他不同,你是裴清,是我的驸马。从一开始,我只是将你当做裴清而已。”
nbsp;nbsp;nbsp;nbsp;裴清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永嘉惊觉抚在他脸上的手有些湿润,抬了眸,看见榻边暖黄烛光下映着的他眼中的泪光。永嘉愣了愣,他这是哭了?
nbsp;nbsp;nbsp;nbsp;裴清将她的手贴得更紧:“那我就是裴清。”往后,便忘了祁隐吧。他只是裴清。
nbsp;nbsp;nbsp;nbsp;永嘉嗯了一声,道:“对啊,你就是裴清啊。”这话说的,那他还能是谁呢?
nbsp;nbsp;nbsp;nbsp;说罢,她觉得有些口渴,直起了身子想要下榻,裴清却一把将她的腰揽住,逼迫着她倾身向他。永嘉将手搭在他的肩上,裴清仰着头看她,眼里盛满了笑意,还有那种熟悉的、叫她慌张起来的滋味,全然不见他刚才那般淌着泪水的乖巧样子。
nbsp;nbsp;nbsp;nbsp;裴清轻声道:“你这般哄了我,就作数了?”
nbsp;nbsp;nbsp;nbsp;永嘉的一颗心跳得如擂鼓似的,结巴道:“不、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