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陀不过问了一句,她倒是回了一堆大道理,他当然也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但是,知道和接受是两回事。就像现在他一面为她骄傲,她是一位优秀又负责的神,但又一面担忧不已。如果前面有一点危险,若陀都能一个翻身给她荡平了。可是,现在他又脱不了身,不能时时刻刻看护着她。
塞莱斯特看若陀有些意动,便放软了语气,“您放心,帝君还派了两员大将,应达和伐难。有这两位骁勇善战的大将在,怎会有什么危险。而且,我又不笨,打不过,肯定就乖乖回来通知您和帝君了。”
她不补上最后一句倒好,一补上就提醒了若陀她在蒙德干了什么,她为了救雪山的子民,跟风龙做了交易,还搭上了她的原身,如果不是风龙施以援手,她真就要死在那里了。
“如果你真的如你说的那么‘聪明’便好。”
若陀头疼着,但他心里又知道这件事没得转圜余地,就跟塞莱斯特说的那样,不是她去做,就是其他的仙人去。难道他能以权谋私让其他的仙人步入危险,只是因为他想自己在乎的人平安?这可不符合契约的公正,也会糟蹋塞莱斯特的一番好意。
那就只得接受,只是他心中不畅快。若陀又想到塞莱斯特的种种令他焦心之举,即使他很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生闷气,不理她,他现在也只得多嘱咐几句,就像摩拉克斯说的那样,放下面子,早点认命,免得自己受气,到时候苦的还是他。
“塞莱斯特,我不知道摩拉克斯是怎么告诉你的。不过,我们的每一位同伴的性命都很重要,你也是我们的同伴,要像珍惜同伴生命那样珍惜自己。”若陀不自在地放软了语气,几乎微不可闻,“你死了的话,我……”
若陀无比认真地看着塞莱斯特,金色的眼睛里是快要放不下的担忧,塞莱斯特有些后悔了,她又让他伤心了吗?可是,她也有想要做的事。
“我与你立下契约,一定会平安归来。”塞莱斯特握住了若陀有些冷的手,温度从她手心传来,就像萤光在温暖着睡在湖底的巨龙。
巨龙眨了眨眼睛,柔软的情绪不过片刻就消散了,若陀不习惯把自己的情绪示人,他更擅长像石头一样忍耐,不管是欢愉还是痛苦。他没有抽开手,月光撒在他们俩身上,两人皆是青衣,皎白月色消了青衣寂冷,倒也融洽和谐。
“那……现在你愿意喝我的酒啦。”
青衣白发的仙子笑眼盈盈,凝雪皓腕端了白玉盛酒,新月之影倒映杯中,这杯酒他是不得不喝了。
若陀端起酒杯,月色被他饮入肚中,仙家的酒不比凡酒,滋味不寻常的同时,也更醉人。每逢仙家盛宴,必有一众仙人醉酒发狂,逼得摩拉克斯但凡仙人饮酒,必提前准备一大壶解酒茶。而若陀一向酒量极佳,从不喝醉,只是现在,白玉面庞开了淡淡红霞,连清冷月光竟也遮不住这霞光,那龙王既端庄自持又活色生香。
美人醉酒,自是一景。塞莱斯特又斟了一杯酒,递给若陀。
龙王恼地瞪了她一眼,她这是诚心想灌醉他,可若陀不愿意承认自己醉了,他才不会被这三两杯酒灌醉,他只是累了,跟她打交道,他还不如去外面杀敌,至少战斗还畅快些。不像现在丢盔卸甲,还要好言好语相劝,步步退让,只求她平安。
酒不一会儿就都进了若陀肚中,可让他喝酒的人竟是半滴未沾。
这哪里公平,简直没有王法,可是他们之间不总是如此,塞莱斯特是不是觉得他特别好哄,总是轻轻松松就退了步,对她生气也气不了太久,谁叫有他的好兄弟摩拉克斯通风报信呢。若陀连个安静地生闷气的空间都没有,不一会儿就会被找上门来。
他越想越苦闷,她是他的克星,他却治不了她。就像现在
她笑得眉眼盈盈,好像他的情绪都只是些无关紧要的小打小闹,见了她,便被治好了。
“你走吧。你明天离开,我就不送了。”
若陀最后只得丢下这一句,他现在可还气着,别以为他这么好哄。
塞莱斯特看上去有些惊讶,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当真?那……我现在就走了。不过也好,我还有事要处理。”说罢,她便要起身离开。
若陀更是气闷,让她走,她就走,这么听话了,可是其他的话她却根本不听。可是,龙王掩盖地很好,他装作没事,毕竟话是他放下的,他可拉不下脸让她留下来,只是哼了一声算作回应。
不过片刻,就如她来那样无声无息,去的时候也没有惊动湖水波澜,舟上又只余一人,一杆,一樽空酒,悠悠湖中荡。
新月没未下,风的吹向也会起变化。塞莱斯特携了一壶新酒,带了些下酒的酒菜,撑了一小舟,缓缓靠上了船。
两方小舟相碰,惹得湖中水月琼瑶散落一夜。她提起酒,美酒被带得一动,其中酒液如玉珠溅落,青衣白发的女子巧笑倩兮,问着舟上玉面公子,“若陀龙王,可愿今夜与我一醉方休,共赏此月?”
龙王有些讶异,望了一眼夜空,月亮还是小小的牙,可却皎洁映人。醉了也好,一醉解千愁,他应下此约,盛了满船的心绪压着星河璀璨。
最后,他似乎真的醉了,月亮都变成了好几个,可是却畅快了起来,他又一次被轻轻松松地哄好了,他明明不甘却又认了命,只得在梦中,也念着她的名字,带些恼意和不满,恶狠狠地出气。
明儿天一早,他从梦中转醒,已无月影,已无佳人,只有渔夫歌声从远处响起。他唱到——“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
缟衣綦巾,聊乐我员——只有那个白衣绿裙的女子,才让我喜欢又亲近。若陀躺在小舟上笑了一声,凡人竟也知仙人心思,不过我思量之人,你又可曾知我心意?
他摇了摇头,心上之人已在归离原外,那老丈唱了下半段,“出其闉闍,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藘,聊可与娱。”
原来月亮都隐去了,现已是烈阳照天。魔·蝎·小·说·MOXIEXS。。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