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了,这是少禹第一次开口。
得不到回应,少禹满是失落,但还是想看看这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又是个什么神情,可他动弹不得,连转个脑袋的力气都没有。
“还有多久,才能到你们北境的都城?”
给他擦药的动作突然顿了顿,“明天就到了。”
明天!
少禹默默咬紧了牙。
他对北境没有任何印象,对自己出生的北境皇宫更是一点儿记忆都没有。
突然要回到这个地方,他心里有些害怕。
给他上好了药,那人就要走了。
“我爹呢?”
那人的动作明显又顿了顿,“记得人前装着点,别漏了马脚。”
这人每次给他上药离开前都会说这句话。
一开始少禹还不明白,可半个时辰后,他被折磨的只剩下半口气的身体却惊人的恢复了力气,疼痛也减少了些。
他就这么扛着,一扛就扛了三个月。
三个月的时间,算起来,马上就要过年了吧?
家里挂着的两腿腊肉应该可以吃了,煮熟切片,或是加点干辣椒炒香,都很下饭。
娘说了,野猪肉比一般的猪肉吃起来要香的多。
少禹吞咽一口,肚子咕噜叫起来。
他想家了,也想娘了,想玉儿,想乐安,也想奶香奶香的小弟。
他想吃娘做的饭,想吃糖葫芦,想吃赵奶奶做的饼,想吃瑶姐姐做的糕点。
不知道他的青牛认不认识他这个主人了,家里的鹅有没有人放。
他不在家,春生跟承良有没有找过他。
对了,他书桌上那一叠练字纸下还压着《西游记》的话本,他现在又想看了。
他想回家。
一直站在外头尚未离开的高大声音顿时僵住,仔细一听,低低的咽呜声果真是从这辆脏臭的马车里传出来的。
垂在袖子下面的两只拳头骤然紧握。
臭小子,三个月的折磨都忍下来了,现在要到燕京城了才哭鼻子。
察觉有人靠近,高大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眨眼就消失了。
咽呜声戛然而止,紧接着,车帘子被人掀开,那些人叽里咕噜的说着少禹听不懂的话,但是光是从他们说话的语调和嬉皮笑脸的德行来看,这些人肯定又在嘲讽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