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梁安整个脑子都是空白的。
她虽然想要接受沈东灼了,也在试图去习惯他的身体,但突如其来的吻,还是让她抵触难受。
方靖杰曾无数次将她压在身下吻她咬她,凌虐她!
那种刻入骨髓的伤害,令她呼吸难受了起来,她甩开沈东灼的手,霍地起身就要走。
沈东灼忙说:“对不起,对不起…”
他吓到她了。
他不该吻她的。
沈东灼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可孟梁安最终没有走,缓了缓心头那股不舒服感后,回过头来问他:“你方才说了什么?”
见沈。。。。。。
海风卷着咸腥的气息拂过崖岸,知棠立于归棠院最高处的观星台,手中握着一册尚未装订的《赎魂棠药理初探》。纸页上墨迹未干,是昨夜她亲笔所录:此草生于幽闭之地,却向阳而生;根须深扎腐土,反能净化神识浊气。其性温和而不夺主药之位,尤适配镇魂、安神类方剂。
她望着远处山道上缓缓行来的巡医队身影,心中默数??十二支队伍,已有十一支归来。唯独西北线那支,迟迟未至。
“老师。”弟子青芜快步登台,发丝被风吹得凌乱,“西域最后一批患者已清醒七日,脑中符号未再浮现。但……他们在梦里听见的声音变了。”
知棠眉心微蹙:“说什么?”
“不再是‘你们本就是我’。”青芜声音压低,“而是……‘去找她,她记得我们。’”
知棠指尖一颤,书册险些滑落。
她忽然想起那晚焚毁抄录时,火焰中似有字迹一闪而过??并非丙仲康的手笔,倒像是无数杂乱笔触拼凑而成的一句话:“我们不想再飘了。”
原来那些残念,并非全然依附于他。它们早已四散,如孢子随风,如泪滴入土,在每一个曾被“承道计划”波及的人心头寄居。他们不是亡魂作祟,而是**被剥夺了告别权利的记忆**。
她闭目良久,轻声道:“备船,我要去北陵。”
“可皇家禁地……”
“我不是以春棠馆主的身份去。”知棠转身下阶,素袍翻飞如云,“我是作为孟梁安的女儿,丙仲康等待的那个人,去完成一件事??让死者真正死去,让生者得以安眠。”
三日后,雪覆北陵。
巍峨石阙矗立于苍茫之间,碑林森然,唯有中央一座无名墓冢孤零零立着,四周不植松柏,只有一圈枯萎的白棠残枝围成环形。守陵老宦官拄杖迎出,眼窝深陷,嗓音沙哑:“您终于来了。这棺上菌斑,三年前就开始长,越开越多,怎么铲都不断根。”
知棠走近青铜棺,伸手轻触那层如花绽放的白色菌丝。指尖传来温润跳动,仿佛beneath金属之下,仍有生命呼吸。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小瓷瓶,倒出半滴秋叶泉精华,滴于菌斑中心。
刹那间,菌丝泛起淡金光芒,竟缓缓收缩,继而浮现出细密纹路,宛如文字。
青芜惊呼:“这是……洗心泉古语!”
知棠凝神辨认,低声译出:
>“吾等非欲复生,唯愿一诉:
>我是幽州东街卖饼妇李氏,死前尚在揉面,忽觉头重如压千钧,口不由己诵经不止……
>我是钦天监誊录生张九郎,抄录《灵枢经》至第三卷,一夜疯癫,自称已成‘新人’……
>我是戍边卒妻王阿娥,抱着孩子跪在城门口三天,嘴里念的是药方,眼泪却不停流……
>我们不曾反抗,也未作恶,只是听见了一个声音,然后就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若世间尚有仁心,请替我们说一句:我们不是怪物,我们只是迷途者。”
风骤停,天地寂静。
知棠双膝缓缓跪地,掌心贴住冰冷棺盖,泪水坠入尘雪。
“对不起。”她一字一顿,清晰说道,“是我来得太迟。你们不是怪物,你们是医道狂想下的牺牲者,是时代错误里的无辜人。今日我在此立誓:从今往后,凡因‘承道计划’而失魂者,皆列入春棠馆追祭名录,每年清明设坛超度,永不遗忘。”
话音落下,菌斑金光大盛,继而化为点点萤火,自棺顶升腾而起,绕墓三周,悄然消散于风雪之中。
老宦官怔立原地,喃喃道:“三十年了……这是第一次,它自己熄灭。”
知棠起身,命人取来铁刷与石灰浆,亲手将整座棺椁彻底清洗。待最后一片菌斑剥离,露出原本刻写的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