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这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代表又有一个费心劳力的实验课题诞生。
研究生涯分为拉帝奥教授带微生柳入门前和入门后两个阶段。
从前他们尚且认为理论物理已到玄学阶段,只能从工业应用方面水论文,没有任何一个新颖的点子。
在微生柳来之后,课题项目简直像是下大雨一样到处都能砸出个水坑。
硬核,但令人头秃。
虽然偶有抱怨,但怎么说,毕业算是有着落了。
——而头发的去处也令人扼腕。
他们变秃了,也变强了。
唯一不太高兴的大概只有保洁阿姨,实验室里需要清理的头发翻了倍数。
“不用担心。”有时还能听到这位恐怖的小学妹,语气温柔,贴心地安慰保洁阿姨,展示自己为数不多的冷幽默,“等掉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不会再有什么顾虑了。”
“说真的。你们上哪认识的这号人物?”编写游戏的学生一面看着隔壁组的惨不忍睹,一面又有些羡慕他们手里的论文,“我感觉搞理论的都是群疯子。一个个都奔着宇宙尽头,银河大爆炸去的。虽然能够理解……那种为了热爱不顾一切的感觉。”
银狼很是赞同地点点头。
在她眼里,体验每段人生,都是一群亟待攻破的关卡,而宇宙不过是一场游戏。
她之前同样问过微生柳这个问题。
“为什么要推演银河的尽头?”
微生柳疑惑地重复了一遍银狼的问题。
“嗯。”
银狼点头。问这句话的时候是日暮,太阳的余晖跨越数万个光年,恒星倒影在微生柳的眼中。
或许是光线的原因,银狼觉得微生柳与寻常颓靡且淡的气质格外不同,此刻正在闪闪发光。
“当然是因为,它就在这里。”
微生柳:“朝闻道,夕死可矣。”
这是什么笨蛋。
银狼心想。
实验室里,银狼看了眼会议室确认细节的拉帝奥和微生柳。
啊。
是两个同类型的笨蛋。
第119章循环其三:【】
艾洛蒂年轻的时候,见过一位翠绿发色的女性。那时她还是一个义愤填膺的记者,对那位女学生问过尖锐的问题。
她对那个模样看起来像是新生的新生没有太多兴趣,然而第二次听说那位新生的消息的时候,是在某个学术会议。艾洛蒂在那一天记下了她的名字。烫金的字体,展示在最宽广的荧幕上,与拉帝奥并列。
学术会议之后照例有采访。艾洛蒂混迹在一众的同行里,争着抢着能提上一两个发言的机会。
时隔那么多年,那位名叫“微生柳”的女生容貌依旧年轻,时间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哪怕一丝一毫的痕迹。那时她与真理医生联合成立的团队已经研发出了许多惊世骇俗的课题,单拎出来任何一个都足以让这个世界的人所震撼。而最重要的是,他们都还很年轻。
年轻,富有活力,甚至还有一些不合时宜的冷幽默。
“众所周知,我是一个天才。”微生柳当时这样说,“而天才往往是被命运嫉妒的。”
场下的几人发出几声善意的微笑。
艾洛蒂赶紧抓起相机拍摄影像。
在后来的某一天,在抚摸泛黄照片的某一个瞬间,艾洛蒂注意到微生柳身边,真理医生深邃的眼神——才恍然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场采访之前,艾洛蒂追求的是爆炸性新闻。这个时代,流量往往意味着金钱,而追逐金钱,无非是断章取义,夸大事实,和制造对立几条途径。
而不断博取流量的后果,就是各人的情绪阈值被无限拔高,不断地追寻刺激,越来越难以满足的娱乐。她当然知道这不算什么好事,但是大家都这么在干。传统新闻对于他们这行仍然是属于道德范围内的事情,现在似乎已经成为无所谓了,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你不跟风,就会随风倒。
还有人在问当初艾洛蒂的采访问题。大众对粒子如何转动,什么是自旋并不感兴趣,拉帝奥衬衫上第二颗松动的纽扣反而更容易引起注意。
“为何您认为知识是一种特权?难道只有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才能拥有获得知识的权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