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横眸扫过高谈阔论的那桌人,心里有些惴惴。
行到僻静处,楼泊舟才缓缓松开手,捏紧她的衣袖,沉默跟着她走。
云心月暗暗叹息一声,干脆坐马车回宫。
苟无伤已入睡,她将买来的东西,轻轻放在床头,回到寝室。
“阿月。”
听到她转身关门,楼泊舟腾地站起来。
云心月“嗯”一声应他,俯身将蜡烛灭掉,拉着他的手躺下。
楼泊舟侧首,看着她闭上的眼:“你就没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有。”云心月侧身对着他,将被子拉高,“你答应我的聘礼——那些要送去西随的盐呢?明天能不能给我看看?”
楼泊舟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扯这种话。
“那就这么定了。”她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蠕动着缩进他怀里,抱着他的腰,小声嘀咕,“快睡吧。累死了。”
楼泊舟垂眸。
浓密的漆黑睫毛遮盖眸光,看不出他的思绪。
许久,胸口传来绵长、安稳的呼吸。
他伸出垂在背后的手臂,横过少女腰侧,把人揽进怀抱里。
阿月总是在他迟疑是否该放手时,坚定他自私的念头。
她可真是笨。
明明可以趁机摆脱他,却还自投罗网。
楼泊舟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贴着:“阿月,别怕。明日,我们就回大山里,不出来了。
“这几年,我也学了些东西,可以打造一座你喜欢的宫殿。
“我会在里面摆满你喜欢的东西,只要你说,我就给你找来。没有的,就画给我看,我来做。
“在那里,没有人能打扰我们,没有危险能越过我伤害你。”
他将她的手放到唇边,落下轻轻一吻,便团进胸口。
“睡吧,一觉醒来,什么都会好的。”
*
次日。
有关“灾星未死,重现人世,祸害生灵”的言论,如雨后竹笋冒头,渐渐甚嚣尘上。
不过一夜,街头巷尾的人心里好似都已经门儿清一般,断定灾星现世。
惶惶不安的老百姓,甚至闹到宫门前,请见圣女和圣子,要个说法。
一大早便吵闹成市,宫墙内外不得安生。
禁卫军能拦住老百姓的脚步,却不能堵住那一张张嘴巴,只好如实上报圣女。
楼靖宁只得出面压制此事,可她并没有正面回应,只说让大家安心,她誓死守卫南陵。
“我们相信圣女!”
“相信圣女!”
楼靖宁回到圣女殿,却只觉得头疼。
在南陵百姓和儿子之间,不管是十二年前,还是十二年后,她都必定无悔选择牺牲儿子。
她素来心冷,除了南陵,没有任何东西不可牺牲,包括弟弟(先帝)、侄儿(南陵王),甚至是她那便宜夫君。
可——
如今的楼泊舟已经不是那时的小童,能乖乖让她拧着领子丢进山野中,完全不抵抗。
“瞧你脸色,怎么这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