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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第1页)

她帮他抚平衣袖,温和应道:“好。”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营养液~帝师阮阮给曹不休整理袖口。曹不休低眉,目光长久地,落在女子细碎的发丝儿上。春景明亮,柔和阳光下,佳人理衣,让他不由得心生暖意,忽觉人生美好,不过如此。他本以为,此生最大的快意,唯有叱咤战场,勇斩敌首。却怎么都不曾想到,竟被一小女子击中了心中柔软,让他这个大男人,有了牵挂。阮阮垂首,低眸,细致替他理衣袖,她的懂事,贴心,让他有片刻忪怔。头顶是郁葱绿树,脚下是新生青苔,林中翠鸟婉转,跟前人软语添香。他视线在她身上流连,不忍挪开半分。他在心底轻叹,今上对他疏离,苛责,甚至着人时时刻刻在暗中监视他,他的外出,见客,练兵,都受了极大的影响。很多时,他都想来见她,他知晓,她也定会期待他忽然从天而降,落到她面前。内廷人眼底,她是沉稳安静,倍受今上信任的殿前宫女,甚至她父亲,那个惧怕大娘子,却又忍不住偷腥的耙耳朵,也希望她早日进阶,甚至可以成为今上的女人。他们都在关心着,她会不会飞高,几时飞高?而他只惦记,她过得好不好。他不知何时,才能彻底摆脱今上布置的暗哨,他不敢轻举妄动,怕给她带来不必要的烦扰。方才来道者院前,他带着那帮人在城中来回绕了十来圈,才得以脱身,将他们甩开。今上令他失望,可在这时,唯独她,信任他,不因他受冷落,而疏远他。顶天立地的爷们儿,心中顿时涌起柔情万丈。他展开双臂,挺起胸膛,要她一并帮自己整理衣衫。“阮阮,知道此刻的你像什么吗?”曹不休问,一扫颓废,神采飞扬。“像你家婢女。”阮阮睨他一眼,瞥见他眸中得意,没好气地嗔道,可手中动作却未停止。她垫起脚尖,给他整理衣领,力求为他尽善尽美。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以及刚刚他突如其来的亲吻,余韵尤存。她感觉只要想起方才之事,她竟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好似舌尖在打颤,她的唇腔仍停留着他的味道。她无意中从他滑动的喉结上扫过,只一眼,脸上红晕更浓。“今儿与人交手了?”阮阮问,她隐隐有觉,他来这一路,并不简单。“没有,怎么可能。”曹不休矢口否认,怕她不信,又添一句,“如今我是商人,商人身上脏,难免的。”阮阮却不信。曹不休岔开话题,“阮阮,你独一无二,你会,也只能会像一人,那便是我曹不休的娘子。”他从不藏着掖着,情话更是张口即来。只是他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阮阮。她反驳他,“你惯会欺负人,你府上不是有十大美人儿吗?怎么不要她们伺候你?”阮阮这话说得无心,可甫出口,她就后悔了。她想起,当初顾美人给今上闻醋,而自己方才的话,也隐隐泛着酸味,而且还不小。阮阮这话说到了曹不休心坎坎上,他闻言,爽快用大掌抚过她后颈,在她脖间停留。他微侧身子,带着窥探,看向她眼睛,“吃醋?”阮阮别开目光,“没有。”可是她也明白,她发烫的耳朵,脸颊,甚至脖颈,都用红晕将她出卖。他却来了劲,不想轻易放过她,她转向哪里,他便也跟着到哪里。他臂长,她娇小,托着她后颈时,远远看去,像是将她拥在怀中。“真的?”曹不休不信,带着戏谑问她。“当然。”阮阮回答,侧身避他。他又含笑,悄然拉过她的手,给她套上一只金钏,又替她将长袖垂下,不许外人知晓。他不是附庸风雅的青衫学士,他要她实实在在过得好,他给她钱财,助她在宫中顺当。腕上金钏微凉,质地厚重,不肖看,也能知晓它的分量。她的手,被他握在掌心,他贴近她耳垂,压低了声音,继续引她吃醋。“我也是正常男子,有七情,有六欲,也可能做不到坐怀不乱。”听了这话,阮阮终于忍不住,抬眸怒目瞪他,“不许,你刚刚……刚刚那样的举止,很唐突,很无礼,很不好……所以……只能……对我。”她语指他亲吻她之事,他听了,先是一怔,随即开怀大笑。他低头,又落了一吻在她带着点倔强的脸颊,她仍在耿耿于怀他的话,有些想躲,他却笑道:“好,我只无礼你一人。”他答应得爽快,阮阮却后知后觉体会出一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她直视他,领悟过来他这是激将之法,她又落了他圈套。曹不休看到她脸上愠色,手臂收力,将她再度拥进怀中,却不再似先前那般与她唇角痴缠,只微微轻啄了她发梢。“阮阮,为了家人平安,我将那十女子养在府中,供她们吃喝玩乐,你不要在意,我不会正眼瞧她们。”“我会尽快带你出宫,只是你要保护好自己,远离今上。”……及至天黑,今上与众人回宫,却在宫门前,发生了一则变故。今上的老师傅哲信,顶着一头花白头发,盘膝端坐于宫门前,挡住了今上的去路。傅哲信阮阮识得,他为人严厉,纵是对今上也从不纵容,今上对他多有忌惮。因为从小,曹不休是今上的伴读,所以也会尊称傅哲信为老师。前年傅哲信身子不适,提出辞官后,便归隐了山林,这两年从不插手朝堂事物。而现在突然进京,且坐拦于宫门,怎么都令人诧异。韩玦连忙快步上前,想将他扶起,却被他奋力甩开。他厉声对韩玦,“纵是内臣,也应该要在君王犯错时,加以规劝,而不是为了明哲保身,听之任之,任君王犯错。”他的语气,带着十足的怒气,韩玦负手于身前,静听他训斥,态度谦和。宫门寂静,因是帝师,无人敢出声,唯有傅哲信的斥责在宫门前回响。“官家,今日拜祭,你为何不带上曹小将军?”傅信哲慷慨激昂说道,“官家是忘了先皇的话了吗?”提及先皇,阮阮不由得看了一眼车辇中的今上,他面无表情,似早就忘了师生情分。“曹小将军与官家一同长大,那年官家年幼,先皇病重,才十二的曹小将军随父出征,先皇感念他年少英勇,曾口谕,要求官家像待自己哥哥一样待他,官家是答应了先皇的。”傅哲信的面色因愤怒而通红,他踉跄走几步,及至今上车辇前,翘首向车辇里看,其状像一个年事已高的长者,因为孩子不成器,而痛心疾首。阮阮有些心疼,她很是希望今上能够下车,搀扶他,以礼待他。她扭头看今上,可他一直沉默不语,好似完全没有感知到傅哲信的期待。“官家。”傅哲信似有所感,眼角沁出了点点泪花。耆耄老人,引袖拭泪,韩玦在他身侧,面上已是悲痛。阮阮再看今上,完全没有要起身的样子,她的心一点点下坠。她从他的沉默中,无奈地感知到了他对曹不休的态度。“今天,老臣纵是拼了一死,也要唤醒官家,请官家睁眼看看,杜敬业的宅子,那屋檐几欲比皇城宫殿还要高了,官家难道看不见吗?”提及自己的宅子,且今上冷眼相待的态度,给了杜敬业底气。他反驳傅哲信,“官家子嗣少,至今只有一位皇子,我请高僧相看过,若是我那新宅垫高地基,与皇城遥遥相望,便可以旺官家子嗣。”“呸。”傅先生啐杜敬业一口,又看向今上,“尊卑有别,官家的子嗣,何时需要一个奸臣来旺?请官家立刻下旨,将那大不敬的宅子,推翻了。”阮阮暗暗倒吸凉气,近来今上待杜敬业,远超常人,更为杜敬业,打压曹不休。虽然朝臣多有不服,但也都是敢怒不敢言,亦或是装作视而不见。阮阮对傅哲信的过人胆识,很是佩服。但她也知晓,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今上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拉下面子,向老师承认错误。果然,在长久的默然不语后,今上终于发话,“老师年纪大了,韩玦送老师回去休息。”傅先生不愿,扔了拐杖,双膝着地,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意,“官家不听,臣就不起。”气氛一时尴尬,阮阮再度看今上,他却示意许昌,要他绕帝师而行。许昌会意,再不顾傅哲信,与今上扬长而去。傅哲信不敢置信地看着远去的今上,一口热血,吐在了宫门前。“君子被用,要十年苦练,小人得势,却是一天到晚……被小人缠绕,官家糊涂啊……”傅哲信痛哭道。韩玦不忍,忙引袖召来几个小黄门,请他们送他回去。阮阮不放心,进了宫门,回眸去看傅哲信,她感谢他为曹不休挺身而出,可也担心他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果然,没多久,韩玦蹙眉返回长春宫,眉眼中尽是担忧。阮阮突然心中慌乱,她忙看向他,“出何事了?”韩玦面上大恸,却极力压制自己,试图不让他的情绪影响到阮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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