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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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你瞧瞧你这副德行！”

nbsp;nbsp;nbsp;nbsp;苏笛的眼神再一次激怒了苏严学，“卓永倒戈了，经纪人死了，你现在一个人能翻起什么浪来？告诉我，你打算怎么解决眼前的烂摊子？”

nbsp;nbsp;nbsp;nbsp;话音刚落，像是要附和他似的，大门口传来一阵响动。

nbsp;nbsp;nbsp;nbsp;高跟鞋声由远及近响起。从前苏笛总是能在病房外听见这和心率重叠的动静，今天再认出声音的主人时，苏笛心里却只有预感应验的平静。

nbsp;nbsp;nbsp;nbsp;来人走进客厅，紧接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摔进了客厅，瘫倒在所有人眼前。

nbsp;nbsp;nbsp;nbsp;苏笛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是被打的不成人形的王允。王允被沈静洲的手下摔进来时力道之大，连带着方才用过的刀也一起摔到了苏笛脚边。

nbsp;nbsp;nbsp;nbsp;“什么东西？”，苏严学皱起眉喝问。

nbsp;nbsp;nbsp;nbsp;“和卓永一起乱嚼舌根的东西。”

nbsp;nbsp;nbsp;nbsp;进来的人果然是沈静州。

nbsp;nbsp;nbsp;nbsp;看着沈静洲褪下手套，苏严学只觉得今日的事恐怕难以按自己的预想来进行了，“你回来做什么？”

nbsp;nbsp;nbsp;nbsp;将王允的手机从手中摔到苏笛和苏严学中间，沈静洲一字一句地说：“全城都在议论我的女儿，我为什么不能回来看看。”

nbsp;nbsp;nbsp;nbsp;摔下来的手机停在了热搜的界面，里面位列第一的词条已经从#苏笛片场霸凌#变为了#苏笛弑亲疑云#。舆论如潮水般汹涌，将苏笛推向风口浪尖，人们大肆议论着苏家的秘辛，仿佛窥探到一丝豪门内幕便能获得无上的满足与快感。

nbsp;nbsp;nbsp;nbsp;苏笛看完了那爆料的三言两语，抬头看向了沈静洲。

nbsp;nbsp;nbsp;nbsp;她已经很久没有认真看过沈静洲了，沈静洲在她14岁拿走她一颗肾时，她疼得没力气看，后来苏明嘉死了，她不知道该怎么看。

nbsp;nbsp;nbsp;nbsp;今天一看才发现，沈静洲好像也开始衰老了，从前均匀的皮肉如今薄薄地挂在颧骨上，额头的青筋凸起也越来越明显，像是由恨意蜿蜒出的沟壑。

nbsp;nbsp;nbsp;nbsp;“上次在医院的是你吧，苏笛。”

nbsp;nbsp;nbsp;nbsp;在国际部时，即使中间隔着人，但沈静洲最后还是认出了她。

nbsp;nbsp;nbsp;nbsp;没有得到回答，沈静洲嗤笑道：“你还是这个样子。”

nbsp;nbsp;nbsp;nbsp;沈静洲也说了和苏严学相似的话，不同的是沈静洲比苏严学要了解她：“你还是觉得不说话就能反抗什么。”

nbsp;nbsp;nbsp;nbsp;“你到底想反抗什么？”

nbsp;nbsp;nbsp;nbsp;“苏笛，五年前嘉嘉是因为你才爬上的楼顶，也是因为你才掉下去的，现在又因为你不得安息。”

nbsp;nbsp;nbsp;nbsp;苏明嘉掉下去的时候，沈静洲刚好拉开她病房的窗帘。

nbsp;nbsp;nbsp;nbsp;想到这辈子都忘不掉的那一记重响，沈静洲举起手，像是举起枪口一般指向苏笛：“是你欠嘉嘉的，但四年以来我从没听你说一句对不起。”

nbsp;nbsp;nbsp;nbsp;沈静洲的“欠“字尖利而刺耳，苏笛想了想，像是不明白一样开了口：“凭什么？”

nbsp;nbsp;nbsp;nbsp;“我只是活下来了，就要对她说对不起么？”

nbsp;nbsp;nbsp;nbsp;苏笛的质问很轻，好像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那要是死在手术台的人是我，你们谁会对我说对不起吗？”

nbsp;nbsp;nbsp;nbsp;额头的青筋像编到最后的花绳一样翻动了几下，她盯着苏笛，突然之间冷静了下来。仿佛又一次洞察到了这个孩子的弱点，她的语气变得平缓而残酷，“苏笛，你是想控诉我们没有把你和明嘉一样，也当做苏家的女儿，也当做同等的一条命吗？”

nbsp;nbsp;nbsp;nbsp;“太蠢了，你的命，你的全身上下值多少？你以为就算没有把你接到苏家，嘉嘉就拿不到你的肾吗？”

nbsp;nbsp;nbsp;nbsp;“如果没有苏家，你没有办法出去读书，你会住在当时你外婆死前的那间破民房里，上三流的学校，和几千万人一起挤破头去获取一点高等教育机会，最后用你那少的可怜的资源感慨自己实现不了阶级跨越的人生。我告诉你，没有苏家的话，谁会因为你那根本不稀缺的天资高看你一眼，谁会把机会送到你手边？”

nbsp;nbsp;nbsp;nbsp;“苏笛，你不可能享受着不属于你的资源，却以为什么都不需要付出。”

nbsp;nbsp;nbsp;nbsp;“享受着不属于你的资源“，好像沈静洲说得对，这是一场明码标价的交易。可是这场所有人都默认的交易里，唯独她自己从没有说过同意。

nbsp;nbsp;nbsp;nbsp;王允的呻吟声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他如同一块即将被丢弃的烂肉般挣扎着。沈静洲厌恶地瞥了他一眼，目光中充满了嫌恶。

nbsp;nbsp;nbsp;nbsp;“我这几年来，每一天都在想，凭什么你心安理得地替嘉嘉多活了那么多年，要是老天有眼，能让你也尝尝嘉嘉尝过的滋味就好了。”

nbsp;nbsp;nbsp;nbsp;沈静洲的话语如同诅咒般在客厅中回荡，她用手抵着自己的额头，笑得痛快又讥讽，“你现在大概尝到了，但看你这副样子我也不觉得多痛快，只觉得恶心。”

nbsp;nbsp;nbsp;nbsp;耳边是喋喋不休的娱乐新闻播报，鼻腔里是混杂着铁锈味的刺鼻香水，眼前是苏家亮堂得都有些晃眼的灯光。

nbsp;nbsp;nbsp;nbsp;像是那年自己跪在苏家撤掉地毯的地上，又不像。

nbsp;nbsp;nbsp;nbsp;起码那年自己在意识昏沉时想的仍然是，她有一个要见的人。

nbsp;nbsp;nbsp;nbsp;沈静洲终于笑够了，于是她轻轻地问道：“那怎么样才能让你觉得痛快？”

nbsp;nbsp;nbsp;nbsp;不明白苏笛是以怎样的心情问出的这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沈静洲喘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我要那天死的人变成你，我要我的嘉嘉回来！”

nbsp;nbsp;nbsp;nbsp;苏明嘉是活不过来了，但自己可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