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事高声道:“成结发礼——”
赵怀霁似乎早有准备,走上前,亲自取过那两缕剪下的乌发。
沈秋辞原本以为他会将发丝直接放入锦囊,却见他竟将那两股头发捏在指间,缓缓地编织起来。
他的动作极为细致。
难不成又是谢氏教他的?
她心里揣测,赵怀霁手上动作却不慢,很快便编成了一股,两人的乌发绞缠而紧密。
他将那一股发辫放入锦囊之中,随后将锦囊的系带系紧。
礼者走上前,将那锦囊高高举起,对着台下的宾客展示:“结发礼成,永结同心——!”
沈秋辞抬眸朝台下望去,却发现卫昭已经离开了。
他的位置上空无一人,只有半盏未曾饮尽的酒,孤零零地放在席上,昭示着他曾经到来过。
沈秋辞不知怎么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与卫昭早已不能算作朋友,可在成亲之日,见昔日青梅竹马怒目相对,总归是让她心中生出几分诡异的不安。
这繁冗的礼节算是成了。
执事接着说了几句吉祥的喜话,便让侍女带着沈秋辞退下。
沈秋辞正要转身离去,却见赵怀霁朝她微微颔首:“夫人在寝房内等我便是。”
她只得低声应道:“是。”
随即,她便跟着侍女朝着内院缓缓行去。
一路上瑞王府灯火璀璨,可沈秋辞的步伐却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几分。
仿佛那沉重的红袍与头饰,将她一点点地压在这漫长的廊道中。
待到她在寝房里坐下,沈秋辞屏退了所有侍女,房中只剩下她一人。
她百无聊赖地将头饰一件件解下,沉重的金钗与珠花堆在案上,青丝如瀑般滑落在背后,微微散乱。
她端坐在床榻上,纤指捻着一缕发丝,竟觉出几分寂静的冷清。
今晚至关重要。
看得出来,赵怀霁在成亲仪式上多有在意,甚至连从未行过的结发礼也细细做了。
若是能再多同他亲近,未必不能探出那密函的去处。
她正暗自思量,尚未理出个头绪,便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带着一种隐约的急切。
下一瞬,赵怀霁已推门而入。
看到她乖巧端坐在床榻上,长发披散,眉目安静而柔和,他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笑意。
沈秋辞诧异:“王爷都招待完了么?居然如此快——”
话音刚落,赵怀霁便朝她走近了几步,脸上的笑似乎淡了些。
“本身仪式冗杂,我同执事对了礼簿,就算是招待完了。”他语气平静,在她身旁坐下。
两人之间挨得极近,她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一惯用的兰香。
他道:“我不想让你等。”
沈秋辞心里腹诽,前世仪式后他招待宾客拖了许久,直至她等得疲惫不堪,竟在床榻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却也睡得不安稳,隐隐中听到他回来,更是同他行洞房,到了后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还见不到这人的人影。
想到这些,沈秋辞不由轻轻蹙起眉,甩去脑海中那些不快的回忆。
她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赵怀霁抢着开了口。
他盯着她道:“夫人为何还唤我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