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跑了多久,主仆二人再无力前进一步,只得找了就近年岁较大的樟树,掩身其后。
“华款冬骗人,还说这里晚间阴冷,我现在分明热得不行。”微生广玳感觉一阵燥热难耐,喉咙也干得难受。
棠枝察觉到广玳面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探手摸向广玳额头,果然烫得吓人!
“玳姑娘!玳姑娘!先别睡,乖啊,再撑一会儿不要睡!”棠枝急得不住喊着广玳,哄着唤着广玳,希望她不要昏睡过去。
起初广玳还能回应着棠枝的喊叫,渐渐的声音细若蚊吟,直至完全消声。
棠枝脱下外袍将广玳死死抱入怀中,拼命为无意识喊冷的广玳维持着余热。
突然,一只发着光的蜂虫落在了她们身边。
马蹄声阵阵传来,华款冬找到她们了。
广玳好像又见到了活着有温度的娘亲,可还未待够,阿娘便起身作势要走。
“娘亲,娘亲,你要去哪?捎上我吧……”微生广玳伸出手想抓住娘亲渐行渐远的身影,“不……,别走,别离开我,爹,别丢下我一个人,不要……不要,”热泪夺眶而出,微生广玳心痛如绞,无力垂下手臂。
忽然,一阵暖意袭来,一道白色身影出现在远处,光源映射下,显得分外刺眼。
“华款冬?华款冬!你……你也要走吗?”绝望感弥漫心头,广玳感觉自己仿佛在被凌迟,好痛,哪里都痛,“又要死掉了吗……”
“不,我不走,我不会走!你也不会死!”熟悉悦耳的男声倔强传来,未待广玳反应,那声音又继续道,“阿缓阿缓,阿缓快回我身旁,阿缓快快归……”
广玳还睁不开眼,却先发了声,“你……你怎么知道这段念词的?”
华款冬见广玳总算恢复了意识,心中悬起的大石倏地落下,笑着回应到,“阿缓忘记了?这是前世你告诉我的呀,你说小时候娘亲在你病得人事不省时,都会悠悠哼这段念词盼你醒来,你果然没有骗我,”华款冬深吸了一口气,俯身狠狠抱住了微生广玳,在她耳边带着哭腔道,“你真的醒来了。”
广玳终于恢复了些力气,慢慢睁开眼,望向华款冬,“嗯,我醒来了,别怕,我也醒来了。”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抚着华款冬的后背。
“可算是醒了,玳玳啊,你这一昏就是三天真是给谌姨好一顿吓啊!”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突兀响起。
广玳在华款冬的搀扶下稳稳靠住,望着来人欣喜道,“谌姨!终于又见到您了,我好想您!”
虽然谌虹是广玳阿娘的亲妹妹,两人的脾气秉性却是大相径庭,一个静如处子另一个动如脱兔,只有模样相似。
“小嘴还是甜!”谌虹笑着捏了捏广玳瘦削的双颊,“也不知你爹到底怎么养的,把你脸颊肉都养没了,小时候明明肉嘟嘟的别提多喜人了!”言罢,又命人送了碗粥进来,亲自端着喂广玳,看得一旁的华款冬艳羡极了——他真的也很想喂啊!
“左右郄阳城一时半刻不开市,你且在谌姨这处住宅好好养些时日,待他肯放行了,咱们再启程,来,啊”谌虹不紧不慢喂着。
微生广玳乖乖吃着,嚼了嚼咽下去后才发问道,“郄阳城开市不是一向最准时么?怎的今年突然延期。”
谌虹不以为意回答,“城主儿子死了,悲痛欲绝一时半会不让办任何大活动,矫情的很。”又拈来手帕给广玳擦了擦嘴,补充道:“他不放任他儿子四处为恶,又怎的会落得这么个年轻横死的下场,要我说,就是该的!”
广玳心中疑惑,下意识抬头望向华款冬,却发现对方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顿觉疑惑更甚,还待再问,便被谌虹催着睡下好好休息。
广玳无奈,只得老实躺下,病未大好属实是难耗心力,她招手示意华款冬靠近,抓住他的手后便阖眼沉沉睡去了。
谌虹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笑笑着退了出去,棠枝听闻自家姑娘终于醒了,刚准备进屋就被谌虹揽着双肩给带了出去,“走走走,跟谌姨去转转,把那小房间留给他们。”
棠枝不解却也拗不过,只得跟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