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开一条缝,我透透气。”
窗户缓缓降下一点。任子铮又侧目看向窗外。
“梅根,你是公司的执行助理,为什么总跟着我?”
“我……”
“没关系。”他笑了笑,“回头你就跟西西莉亚说,已经做过我的思想工作了,但我固执己见。”
“任总,我没觉得您固执。”
后视镜里,目光再度交汇。这次,梅根没有躲开,而任子铮给她的眼神,是“说下去”。
梅根沉了一口气,道:“表面上,我们在谈基石资本,实际上,公司真正看中的是基石背后的衡域控股。
衡域掌握着完整的资源配置能力,在政府层面也有深厚关系。拿到他们的投资,等于踏入了更高层级的资本圈,对我们未来的融资,上市,都是很大的助力。
但基石的条件,是要我们为其定制模型,接入私有数据。从您的角度看,这种定制会破坏产品架构,浪费研发资源,也违背了我们一贯的技术原则。资本看中的不是技术的创新,而是对技术的控制。短期看这笔投资或许有利,可一旦数据源被资本方掌握,我们可能会被架空。”
任子铮没点头,也没否认,只是静静听着。
他微微蹙眉,思索片刻后,道:“梅根,你辛苦了。处理公司的事,还要处理一堆份外的事。”
“不会,任总。您的私事处理好了,才能更专注地工作,公司才能变得更好。”
言下之意,是你安心上班,我才有得赚。
任子铮明白。他每天都在被迫学习这些交谈的“艺术”。
他轻笑了一声:“可以理解。股权激励和晋升空间,确实很诱人。”
“人总得有点奔头嘛。”梅根也笑了笑,“您能坚持到现在,也一定有您的理由。”
理由么?
压力,无奈,焦虑;
迎合,妥协,虚伪;
失去初心,孤立无援,变成傀儡……
经历这一切,他还在坚持的理由是什么?
起初,他要给自己找点事做,一件能填满注意力,让他无暇痛苦的事。
上学太简单了,只有创业。
现在,他要赚很多很多钱,但不是给自己花。
窗外的海湾不断掠过,像一片没有尽头的蓝色虚空。
任子铮撑住额角,低声喃喃:“如果我说,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一个人,听起来是不是挺蠢的。”
前座却传来一句干净的回答:“不会啊。”
短暂沉默。
然后,她问:“是……洛杉矶的那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