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项建议当场获原则性通过。
一个月后,首期“影视劳动者权益保障平台”上线试运行。首批登记人员超过十二万,涵盖灯光、化妆、场务、摄影助理等多个岗位。平台上线当天,就有三百二十七起欠薪投诉被受理,十七家公司被列入重点监管名单。
冷芭受邀参加启动仪式。主办方安排她在主席台就座,她却坚持走到台下,与第一批注册的工人握手合影。
“我不是什么英雄。”她对记者说,“我只是比他们幸运一点??我有机会说话。”
那天晚上,她独自回到老钢厂摄影棚。这里已被列为“行业警示教育基地”,墙上挂满了《幕后》的经典画面与观众留言。
她在曾经拍摄苏婉受辱戏份的走廊停下脚步,轻轻抚摸斑驳的墙面。
“你说得对,”她低声说,仿佛对着空气,“这条路很长。可你看,已经有人跟上来了。”
确实如此。
两个月后,B站出现一部名为《我在横店扫地的三百天》的vlog系列,作者是一名大专毕业的场务女孩。她用隐藏摄像头记录了剧组日常:导演助理让新人跪地擦地板、女演员被要求陪酒换角色、群演一天工作二十小时却只拿到五十元现金……
视频爆火,播放量破千万。女孩因此被多家公司封杀,但她毫不退缩,在最新一期结尾说道:“冷导说过,火种一旦点燃,风越大,火烧得越旺。我不怕失业,只怕闭嘴。”
类似的声音越来越多。
抖音上有灯光师直播讲述自己如何维权成功;知乎出现“影视行业生存指南”专题,汇集上千条真实经历;甚至连一些一线明星也开始发声,公开支持劳工改革,承诺今后接戏必查剧组合规情况。
而最令人震动的消息来自三个月后??
云南边境缉毒警在一次例行检查中截获一辆可疑越野车。车内两人激烈反抗,被当场制服。经核实,其中一人正是潜逃两年的周临川。
审讯初期,他拒不配合,声称自己是“海外文化交流使者”。直到警方播放一段秘密录像:画面中,他亲口下令:“找几个外围女孩,编造冷芭吸毒的新闻,花多少钱都行。”
铁证面前,周临川心理防线崩溃。
他在供述中交代,“七人小组”真实存在,成立于2013年,初衷是“维护行业稳定”,实则逐步演变为利益垄断集团。他们控制立项、评审、奖项、播出渠道,形成闭环操控体系。任何不服从规则的人,都会被边缘化、抹黑或清除。
他还供出了剩余四位成员的身份:两名地方广电高层、一名国有文化投资公司负责人、以及一位表面清廉的“德艺双馨”老艺术家。
随着这份口供移交司法机关,一场更大规模的清洗行动展开。
截至年底,共查处涉案单位四十三家,刑事拘留五十八人,追缴非法所得逾九亿元。多名省部级干部因履责不力被问责,三大电影节相继重组评委会。
冷芭的名字出现在全国人大常委会《文化产业促进法(修订草案)》起草专家组名单中。
新年第一天,她带着团队重返社区广场,举办《幕后》周年纪念放映。现场来了上千人,许多是年轻的影视从业者。
映后交流环节,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站起来:“冷导,我现在是副导演助理,每天工作十八小时,月薪三千五,没有社保。我想反抗,但怕丢了饭碗。您说我该怎么办?”
冷芭走上前,递给他一张卡片:“这是劳动者维权热线,这是法律援助二维码,这是我们刚上线的匿名举报平台。你可以先保存证据,再慢慢找突破口。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男孩眼眶红了,用力点头。
散场时,天空飘起细雪。冷芭站在幕布前,看着孩子们重新绘制的壁画:不再是单一的灯塔,而是一片森林般的火炬,每一簇火焰都映照出一张不同的脸??有张建国,有苏婉,有林小雨,也有她自己。
她掏出手机,给母亲发了条信息:“妈,我做到了。我没变成他们想要的样子,但我活成了我想成为的人。”
远处,烟花升空,照亮整座城市。
她知道,黑暗仍未彻底退去。
但她也明白,当千万人选择睁着眼睛走路时,黎明终将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