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扬收回刀,目光扫过窥基,然后望向最后一人:郑注,或者说鱼注。
郑注举起魂幡,已经抹去神智的双目空洞木然,犹如死物。
“连老鱼的侄子都不放过?”程宗扬看向窥基,“这么不给老鱼面子吗?”
窥基的骷髅头没有任何表情,但神魂中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作为唐国佛门首席,精通诸般佛法的大德高僧,程宗扬对蕃密的那番指控,在他看来,只是对佛门一无所知的狂悖之徒,毫无见识的唁唁狂吠而已。
由显入密,外显内密,本就是佛门真谛!
弃大乘而入密宗,乃是天竺传来的佛门正法!
任何一个真正信奉西天佛祖的佛门弟子,都不会诋毁与天竺佛门一脉相承的蕃密!
反而是华严、禅宗这些大乘显宗,并非天竺所传的正法宗门,而是佛法传入六朝之后,本地僧人自行演绎,在天竺佛国根本找不到传承。
什么慈悲,什么怜悯,什么普渡众生,都是六朝这些不懂佛的僧人们念歪了经!
翻遍佛门经典,佛祖何曾讲过众生平等四字!
唯有成佛,方得平等!
蕃密的礼尊上师,以咒代经,即身成佛,方是正道!
然而此时,自己禀承的天竺正法,蕃密秘术,竟然在这个所谓的天命之人面前不堪一击……
不可能!
他无论如何都不肯承认,自己传自天竺的佛门正统,怎么可能没有获得佛祖的庇佑?
前面三具尸傀已经破灭,窥基双手结印,再次催动。
“痴——”
尸傀口中只吐出一字,秘术还未施展,便看到眼前烈日再现,庭院间光明大作,夺目的光球跃然而出,将散乱的尸气一焚而空,然后狠狠砸下。
“呯!”
那柄长刀再无法承载炽热狂暴的真气,刀至中途便即炸碎。
尸傀皮肤和双眼仿佛被灼伤一样,魔气四溢,一时僵在原地。
“哞!”
窥基额心的独目鬼火大作。抓住这一线机会,全力催动尸傀。
佛祖保佑!这贼子凶顽成性,实为佛门大敌,却不知业力缠身,果报不爽!此刻兵刃已失,合当授首!
“死——”
尸傀嘶吼着举起魂幡,往那团炸开的烈日刺去。
“嗡”的一声,烈日中亮起一道闪电。
只见程宗扬双臂高举,手中多了一柄电光缭绕的如剑直刀,接着一斩而下。只一刀,便将尸傀连人带幡劈成两半。
“不好意思,我跟老鱼一见如故,亲如手足,看到你这样,老鱼免不了伤心难受。还是我替他清理了干净。”
郑注的尸骸像被烧炙一样,“嗤嗤”冒出白烟,逐渐干瘪缩小。
浓郁的死气再次汹涌而来。生死根中再无阻碍,程宗扬一边畅快地吸收着死气,一边气定神闲地刀指窥基。
“魔僧!佛门正脉,转世灵尊在此!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