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大小姐出身,想来也不会做这种活,而冷淡的态度又算是噎了我一次,我无奈的转头,寻找其他可能的人选。
“我给你剪吧。”
说话的是苏裳。
我回头瞄了她两眼,有点张不开口。
她少了一只手,这种工作应该做起来有些困难。
苏裳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她从旁边拿起了一件东西,是一套义肢。
“初邪之前找人帮我要了这个,拿个梳子的话还是可以的。”苏裳说。
“以前怎么没见你戴?”我好奇打量着那件东西。
苏裳低头咕哝着:“戴着难受。偶尔戴的时候你也不在。”
那是有些简陋的金属加塑料组成的义肢,套在断腕上面使用。
肘部关节的伸展可以控制义肢的抓取,肩部关节的长轴则可以辅助调整手腕的角度,看起来相当精巧。
“嗯,够用了。走吧。”
苏裳去找了个剪刀,然后跟我一同进了内舱里的小浴室。
这地方没人干扰,清洁起来也方便,最重要的是有个镜子。
对浮空飞艇来说,每一寸空间都显得弥足珍贵。
这个浴室一共也就只有十平米大小,紧挨着飞艇能源炉,相当闷热。
想要找专业的美发设备也不是不行,燃墟那里就有。
无奈我这里怎么都算是部队编制,一把梳子一把剪子就是能找到的所有东西了。
根本找不到合适围的长布,为了不让头发弄进衣服,我干脆脱掉了上衣,干净利落的坐在了镜子前面。
“想怎么剪啊?”苏裳站在我的身后,一下一下的梳着我的头发。
木质的梳齿轻轻的划过我的发隙和头皮,微微发痒,却有些舒服。
“你看着剪吧,剪短。”我闭上眼睛,防止头发进到眼睛里。
剪刀的咯吱声响了起来,额前的头发窸窸窣窣的开始下落,落在我肩膀和胸前。
苏裳剪得很慢,她柔柔的按着我的耳朵,清理着侧面。
当她转到另一侧的时候,动作停了下来。
“这边耳朵会疼吧?”
之前刺客来袭的时候,我一边的耳朵被撕裂了。
虽然已经缝合过了,但距离痊愈还有一段时间。
“不碍事,这伤我都快忘了。”
苏裳的动作更轻了。
剪子与头发摩擦的声音不断地灌入我的耳中,我闭着眼睛,在这种轻柔的节奏中慢慢变的有些困倦。
这么多年的战士生涯赋予我了一项技能——坐着睡觉的能力,这要得益于佣兵时期如履薄冰的警惕性。
因为很多时候都没办法安心睡觉,肌肉不得不保持随时可以投入战斗状态。
等我突然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睡了一觉。
我擡头看向镜子,原来垂过眼睛的头发已经变成了紧贴头皮的短发。
苏裳剪发的水平真的不错,看上去就好像是用推刀剃出来一样整齐。
身后的女孩还在继续工作着,她透过镜子和我对视了一下,然后嘴角露出了笑意。
那笑容很难得。
在坠入黑暗之后,这种单纯而简单的笑容是苏裳不曾流露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