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相信吗?”我反问。
“的确,换了任何一个人站在我的位置上,都不可能简简单单的就这么安顿下来,然后对一个曾经平起平坐的家伙言听计从。”
“那么你就能?”
保罗在笑,他把身上的装备卸下,整齐的堆在刚刚整理好的铺位旁边:“你以前在外面是做什么的?”
“你可以猜猜看。”
“我猜你是个好人。”
我忍不住哼出了声:“好人……这个世界上还有好人这种东西么?”
“按部就班的活着,知道自己明天会在哪里,知道自己的努力会得到什么样的成果……找个喜欢的女人成家,生几个孩子,把他们培养成自己理想中的样子,你应该是这种人。”
我没有正面回答,但是他说的没错。
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不过那并不重要。
“那么你呢?”
“他?蹲了四次牢。”回答我的是苦苦,她也铺好了毯子,斜坐在了保罗身后的墙边。
“四次?”我哑然失笑,“听起来是个惯犯。”
“监狱是个很棒的地方,”保罗看着我的眼睛说道,“很多人都觉得那里是一个牢笼,那只是因为他们全心全意的想着外面的世界。他们想着外面,却没办法触摸自己想要的,这个身处的牢笼就会变得越来越小。当它越变越小,困的你喘不过气的时候,人就会疯。”
我没进过监狱,所以也无法做出什么评论:“你为什么坐牢的?”
“十五岁的时候故意伤害,打架捅伤了人,那是第一次。在牢里认识了几个黑鬼,出来以后跟着他们干了不少坏事儿,第二次的罪名记不太住了,不过应该是十九岁。你可以想象,那个年纪的我单薄的像个小姑娘,然后在里面真正的长了长见识,和我有同样待遇的基本一个月之内就拿磨尖的牙刷刺破了自己的脖子。”
虽然没有亲身体验,但是很多影视作品都有过相关的描写,我大概猜得出来里面会发生。
“我没有那么做,因为我似乎明白了一些珍贵的东西。我发现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它的规则,监狱也一样。或者说,监狱是规则最为隐晦却也最能立竿见影的地方。与世隔绝,每一层阶级都非常鲜明,内部帮派之间的尔虞我诈就像是一个个小国家在交战。你要知道,游戏的规则越是鲜明,会玩的人就能从规则中获得更多的利益。”
我似乎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说,这里也一样。”
保罗笑着点头,他用双手在空中虚挥了一下:“这里就是一个大监狱啊。”
“有些意思。但你并没有解答我最初的问题。”
保罗说道监狱的时候显露出了高昂的兴致,就好像要和朋友分享一颗美丽弹珠的小孩。
或许在这点上每个男人都一样吧。
“监狱和外面相比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区别,那就是永远也不能忘记你头上还有拿着枪的狱警。狱警有高一层的控制权,但狱警们心思也很简单,他们认为囚犯们一直都老老实实的按他们的规则走,偶尔出几个不听话的就关关禁闭。他们不知道,他们无法真正掌控那些看似服帖的囚犯,因为他们不在乎囚犯的生活。”
保罗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下来,因为苦苦慵懒的伏在了他的腿上。
苦苦把齐地的长袍提起来在膝上,露出了光滑笔直的小腿,非常有成熟女性的韵味。
我得说,相比较初邪随意的小裙子而言,苦苦看上去打扮的更像一名法师。
这个女人接着保罗的话开了口。
“最后的一次入狱,是这家伙故意的。他就是喜欢在囚牢这种困顿的地方建立属于自己的规则,而且轻松的成功了。等他玩腻以后,掀动囚犯们发起暴动,然后烧了监狱。”
女孩的声音听起来轻快而带着一点自豪,那是为自己的男人而自豪。
保罗不置可否的笑笑:“所以你看,现在就是这种情形。燃墟制定了属于他的规则,供给的分配,作为货币的刻印,以及那条唯一的法律。他就是这个大监狱的典狱长,我们这些俯首帖耳的人就是他制下的囚犯。可是囚犯中就必然要有囚犯的规则,我擅长的不是当典狱长,而是当一名囚犯,囚犯的王。如果囚犯真的有一天不高兴了,看上去任人宰割的肉鱼就会变成狼。”
我和初邪对视了一眼,我从她的眼中看出了担忧,但是也有一种莫名的悸动。
“我希望你们可以知会燃墟。如果这所监狱能够良好的运转,我并不介意当一名模范的囚徒。但如果它破绽百出,我会让他明白囚犯们拥有什么样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