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都是会变的,他成日在蒋乐安身边,看着他这个哥哥是如何阔绰奢靡,怎能不眼红?他没错。对,他绝对没错。蒋宅是烧光了,但他在此之前,便将蒋家的大部分财产转移到了自己新买的宅子里。蒋吉抬起脚,跨过这尸身,去找蒋乐安的暗室。他要确保这暗室被烧光了,再去给王宜春回话。蒋吉是在府衙的地牢中找到的王宜春。“这个苏阎怎么可能是假的!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王宜春暴怒的声音传来,蒋吉内心一紧,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转头就想走。“谁在那鬼鬼祟祟的!滚过来!”王宜春喊道。蒋吉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小民参见大人。”王宜春瞥了他一眼,“暗室怎么样了?”“全都烧成灰了,大人勿忧。”王宜春刚端起茶杯,一听这话,直接将茶杯摔在了他面前。“勿忧!废物!你那个好哥哥,已经把账本给出去了。你干嘛不早点来!”王宜春的眼很是浑浊,常年耽于酒色,眼袋极肿,可这还是让蒋吉很是害怕。蒋吉赶紧跪下,“都是小民的错!”王宜春冷哼一声,“蒋乐安的家业太大,我怕你一人管不了,我派一个人,你跟着他学学怎么管。”蒋吉呼吸都停顿了,一双手攥得紧紧的,额头青筋暴起。“怎么,不愿意?”王宜春已端起侍女新端上来的一杯茶,慢条斯理喝着。“小民不敢,一切听大人安排。”蒋吉笑着应着。王宜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走吧,别在这碍事。”蒋吉起身,倒退着走了出去。他简直就是个小丑!心中翻腾不休,五味杂陈,各种苦楚痛楚都涌了上来。王宜春看着蒋吉退出去的衣角,冷哼一声,“背信弃义的畜牲,还想登大雅之堂,笑话。”“大人,人已经泼醒了。”衙役上前躬身说道。王宜春站起身,肥胖的肚子颤了颤。他朝牢房里走去。阴暗潮湿的黑屋中,只点了根蜡烛,雁羽和梅花糜被铁链吊在墙壁上。“我真是欠了你们的…”梅花糜有气无力地骂着。雁羽动了动眼睛,沉默不语。王宜春走进梅花糜,衙役提着灯笼,为他照亮。王宜春扯了扯梅花糜的脸,“这怎么能是假的呢?”梅花糜直接冲他吐了口唾沫,“呸!少拿你那咸猪手碰老子,脏!”王宜春躲闪不及,被喷了一脸。他赶紧抬袖擦着脸,“来人!给我狠狠地打,好好审,真苏阎现在究竟在哪!”说着,他一刻也不想再在这呆,赶紧退了出去。王家人很是迷信,一贯认为地牢乃不祥之地,能不去就不去。勉强在里面待了一会,就已经倒霉地被喷了口水了。在他身后,传来鞭子抽在人身体上,皮开肉绽的声音。他听得一阵高兴。敢对他如此不敬的人,活该!他身边紧跟着两个幕僚,一个贼眉鼠眼的人趴在他耳边悄声献计,“大人,那苏阎传闻最是爱民如子,不如就从这下手…”王宜春越听眼睛越亮,“好!先生此计甚好!定能让那苏阎自己走到我面前来!”他拍拍幕僚的肩,“赏,重重有赏,黄金百两够不够?”幕僚直点头,“够够够,多谢大人!”王宜春喜笑颜开,大踏步地朝扬州城西门走去。西门是扬州城最高的城墙。待他被衙役用小轿抬上城墙时,底下百姓也被衙役聚集了起来。王宜春不想喊,他刚多走了几步,已经累了。他说一句,守城门的将士便吼一句。“底下的百姓听着,苏阎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他如今私自盗了扬州的官银,这官银是去年收缴的税银,若是找不到苏阎,就只能让大家再重新缴税银!”底下的百姓一下炸开了锅。“怎么可能?!苏相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传闻苏相爱民如子,十分清廉,每日吃得极为简单,绝不会做出这等事!”好些都难以置信。也有嫉官如仇的,“天下的乌鸦都一般黑,只要是个官的,就没个好东西!”“苏阎他也是人,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怎么可能不贪!先前只是藏得好,把大家骗住了!”城墙上迅速喊道,“肃静!”百姓静了下来,聚精会神地听着。毕竟这可是跟每个人都息息相关的事。“若是苏阎一日不出来,便是大家在包庇!”“便每日拉一个人出来杀头问…罪!”喊话的将士自己都难以置信,喊到最后声音都小了。王宜春瞪着他,“没吃饭?!换一个人把刚那话再喊一遍!”底下的百姓一片寂静,人人都觉得自己肯定是耳朵听岔了。另一个将士看着天,又喊了一遍。瞬间,就像水滴进了油锅里,人人都沸腾了起来。“凭什么!”“我们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么!”“谁包庇了苏阎,赶紧交出来!别害得大家一起死!”王宜春被吵得耳朵疼,“弓箭手!”城墙上的弓箭手迅速拉弓,随时准备放箭。百姓迅速闭上了嘴,像摁了暂停键。一个小男孩扬声喊道,“要杀就杀我吧!我这条命是苏相救的!我知道苏相不是你这种贪官!”这小男孩正是先前布粥时被打的,后来又被雁羽舍身救下的。一阵风吹过,城墙上下都是死一般的寂静。接着又有人站了出来,“杀我吧!老母快病死了,是苏相替我寻来的郎中!”“杀我吧!我儿能进书院,能做官,也是因为书院有苏相拨给寒门学子的钱!”“杀我吧!”“杀我吧!”一声声层叠不休的喊声,震得王宜春头疼。这一幕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的。以他的了解,这群贱民最是惜命,一旦涉及到性命,必然会毫不犹豫交出苏阎。他先前究竟是为何会觉得苏阎是和他一样的人?还觉得惺惺相惜,志同道合?“放!”弓箭手有些犹豫,底下的百姓中可是有他们自己的父母啊!:()被休后,我盖房屯粮肉满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