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并未进城,而是在空中列阵,齐齐转身,面向南方废墟,发出震天怒吼:
“我们回来了!”
声浪席卷千里,沿途山川为之震颤,枯木逢春,冻土解封。
更令人震惊的是,远在万里之外的东荒、西漠、北原,竟也有零星光点升起,仿佛呼应着这一声呐喊。
林昭颤抖着展开一张新传来的玉图:“各地……都有觉醒者苏醒的迹象!有人开始反抗奴役,有人自发组织抵抗军,甚至有地方直接摧毁了归墟殿的分殿!”
帝异仰望苍穹,喃喃:“你做到了。你点燃的不只是这座城,是整个人族的火种。”
沈无尘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抚摸着手中的骨笛。
他知道,这场战争远未结束。
归墟殿不会善罢甘休,那颗虚空中的心脏仍在跳动,竖瞳仍未闭合。未来的风暴只会更加猛烈,也许某一天,连“我记得”这三个字都会被抹去。
但他也明白,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开口,只要还有一支笛子能吹响,希望就不会熄灭。
当晚,沈无尘独自登上城墙。
月光洒落,照见远方连绵的山脉。他取出洛川的玉佩,放在唇边,像吹笛一样轻轻哼起那首童谣。
歌声很轻,随风飘散。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脚步声。
是陈九。
他站在不远处,手里捧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蓝毛衣,针脚歪歪扭扭,显然是他自己学着缝的。
“我……试着做了。”他声音沙哑,“虽然不像,但我想,要是娘看见,应该会高兴吧。”
沈无尘转过身,看着这个曾被切割三十八次、如今却努力学着穿衣吃饭的男人,忽然觉得胸口又是一阵剧痛。
但他笑了。
“像。”他说,“特别像。”
陈九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你说……等春天来了,我能去海边吗?我想听海浪的声音,听说……和妈妈哼歌的节奏一样。”
“能。”沈无尘说,“我答应你。”
两人并肩而立,望着星空。
良久,陈九轻声问:“你会死吗?”
沈无尘望着天边一颗缓缓坠落的流星,淡淡道:“会。但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只要你们还记得我做过的事,我就还在。”
“那我记住了。”陈九认真地说,“你教我们说话,教我们吹笛,带我们回家。你是沈无尘,是我们第一个叫得出名字的镇守使。”
沈无尘闭上眼,感受着夜风拂面。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可他也知道,属于“人”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而在极远的虚空深处,那颗重组的心脏猛然收缩,竖瞳眯成一线。
“很好。”低语再次响起,“让火焰烧得更旺些吧。当光明足够耀眼时,影子才会更深,更冷,更致命。”
“我会等。”
“等到你们所有人都学会爱的时候……”
“那时,毁灭才会拥有真正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