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确实如此,但我还没与……与……与爹爹……与爹爹……”
颜凝低头绞着手里帕子,太羞耻,说不下去,生怕被讥讽自己没成亲却在人家屋里住着。
“也是,那我等阿撵与父亲拜堂之后再改口罢。”谢绥笑眯眯地看着被她戏弄得羞臊难言的颜凝,眼神和她父亲一模一样。
父女三人上了马车往光华寺去,颜凝自然得和谢绥同坐一辆,趁着两人独处,便把谢景修改变主意,不会送她入宫的好消息告诉了她。
“阿撵好本事!”谢绥难得惊叹,比知道自己父亲与嫂嫂私通还要意外,“这种关乎他前程的大事竟也能让父亲听你的。”
颜凝摇摇头,“不是他听我的,只是他当局者迷,我旁观者清,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他,他便重新考量了个中利弊罢了。
皇上的脾气与常人不同,你进宫万难得宠,他终究舍不得自己女儿。”
谢绥定睛看了她一会儿,父亲是不是舍不得自己先不谈,这个冒冒失失又孩子气的二嫂,居然能对父亲权谋布局之事插上嘴,而那个在谢府唯我独尊的父亲竟会认真听她的话,用她的建议,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
看来她与父亲的关系,比旁人想象的还要深得多,绝非简单的见色起意或是利用。
“阿撵帮了我那么大一个忙,我承了你的恩,有心要回礼,只是想来想去我也没什么可以拿来谢你的,不如这样……你想不想知道余姨娘和父亲之间的事?”
“嗯”
颜凝睁大眼睛看着谢绥,一脸期翼。
“想!”
“我就知道父亲不肯告诉你,呵呵呵……”谢绥一看颜凝起劲的样子就忍不住发笑。
你又知道了,你什么都知道,啧。
“我总觉得爹爹十分不喜姨娘,问他他也不肯说,可是姨娘上次把他夜里去花园私会……
咳咳,我告诉了他他也没说要罚她什么。如果是我在背后编排他被他知道了,他那么小气,一定会把我往死里罚。”
颜凝脸上倒没什么醋意,全是迷惑不解,谢绥见了微微一笑,淡淡说道:“他才不想罚余姨娘,他恨她入骨,巴不得她早点死了才好。”
“啊!!”
颜凝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睛看着谢绥。她从来都没有从谢景修脸上看到过半点恨意。
相反他还说过体恤她没有孩子,自己要养她终老,怎样也不至于说巴不得她死吧。
“这件事家里除了父亲和林善礼,还有我院子里的两个母亲留下的嬷嬷,知道的只有我一个,也是我好不容易从嬷嬷嘴里挖出来的。”
谢绥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露出少许哀伤,“我与二哥是双生子,母亲身体在生完大哥之后一直不怎么好,当初母亲勉强生下二哥与我之后便缠绵病榻,再也未能好转,拖了大半年就去了。
余姨娘是母亲的陪房丫鬟,也是她在怀上大哥时抬给父亲的,她本意是自己身体不便,好有个人代她服侍父亲。
父亲尊重她,这些内院的小事从来都不干涉,便顺了她的意思添了这房侍妾。”
颜凝听得认真,点了点头,然后又皱眉摇了摇头。
“怎么?阿撵对此不以为然?这都是《女诫》《女训》里教的,母亲大家闺秀高门千金,自然万事要以父亲为重。”
“若换做是我,肯定不愿意,而且爹爹并不是三心二意的人,他就算添了侍妾也不会多喜欢的,平白蹉跎了人家姑娘,还给自己添堵。”
“你说的是实话,只是大家都顾着面子不敢说,更不敢这么做,所以父亲喜欢你。
他也不是个某守陈规的人,比起教条比起旁人眼光,他更在乎自己是否得益。”
颜凝听到“喜欢”二字,小脸一红,谢绥莞尔一笑便接着说道:“当时父亲年纪轻,于政务远远没有现在那么游刃有余,一心扑倒在公务上,日日起早贪黑披星戴月,少有时间陪伴母亲。
但余姨娘是母亲的人,日间照顾母亲,夜里侍奉父亲,父亲便会每日向她询问母亲的病况。
她只说大夫让母亲静养,不能多费神与人说话,又说母亲是生产后体虚,养些日子便会好的。”
她说到这里冷笑了一下,问颜凝:“这些话你听得出毛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