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是真的,后来才变成假的。”卢景道:“说到底,是你们这帮蠢货打草惊蛇。那位太后一看情形不对,就借机溜了。”
说着,卢景用竹杖拨了拨炉中的香灰,露出一片灰色的痕迹,看轮廓,依稀是一根长羽。
剑玉姬叹道:“妾身明白了,多谢卢五爷指点。”
旁边众人都一头雾水。黑魔海诸人默不作声,一切唯僊姬马首是瞻,一个罩着头套的黑衣男子却按捺不住,笑嘻嘻道:“卢先生说的蠢货多半就是我了,我怎么没弄明白呢?她是怎么溜走的?”
卢景翻了个白眼。
剑玉姬道:“那位淖夫人本就是淖夫人,太后就是太后,一直都是真的。直到发现羹中掺有毒物,吕太后才开始施展手段。送信是假,送信的小太监更是假的。淖夫人接过木简,再递予吕太后,而后那位吕太后种种作势,其实都是在掩饰。啐出毒物时,帐内的吕太后已经是淖夫人了,真正的吕太后则借着那个小太监金蝉脱壳,逃之夭夭。”
剑玉姬摇了摇头,叹息道:“妾身早该想到,吕巨君被困南宫,怎么可能送信出来?”
黑衣男子道:“那个小太监是幻化出来的?”
剑玉姬指了指炉中那片灰痕,“这是一片施过术的符羽。这种符羽的幻形并不是什么高明的术法,然而用在此时此地,却是足够了。等符羽失效,那位假扮的吕太后悄悄把它投入炉中,就此焚尸灭迹。”
黑衣男子想了一会儿,“为什么要这么做?”
“无非想让我们判断失误,以为那位吕太后已不在宫中。”剑玉姬道:“如果我没猜错,吕太后眼下不但尚未走远,甚至就在此宫中也未可知。”
那名黑衣男子大为叹服,“你们心眼儿真多。我听着都糊涂,你居然都能猜出来。”
剑玉姬目光流转,望着卢景笑道:“让五爷见笑了。”
卢景道:“该帮的我已经帮了,这里没我的事了。”说着他拎起草绳。
义姁下巴被摘,嘴巴无法合上,口水不受控制地流淌出来,将胸前的衣襟打湿了一片。这种污辱性的待遇,让义姁羞愤欲绝,可眼下形势比人强。黑魔海与光明观堂是生死之仇,自己落在她们手中,下场只会悲惨百倍。两害相权,只能取其轻了。
义姁忍下羞辱,拖着软垂的双臂,被卢景牵着离开。
黑衣男子望着卢景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说道:“就这么让他走了?”
“哦?”
“我的意思是:起码要派个人跟着他吧——说不定他是去找吕太后的下落了呢?说不定还真让他找到了呢?”
剑玉姬笑道:“找不找得到太后,已经不重要了。”
黑衣男子想了一会儿,不由恍然大悟,“你是故意让他们去找的?好让他们把注意力放在吕太后身上?”黑衣男子击节赞叹道:“心眼儿太多了!”
剑玉姬浅浅笑道:“五爷过奖了。”
…………………………
看着卢景带回来的礼物,程宗扬目瞪口呆。
“看什么看?”卢景翻着白眼道:“这可是岳帅的礼物。小心看到眼里拔不出来。”
义姁衣襟被口水湿了一大片,这会儿都已经结冰了。程宗扬实在看不过眼,伸手按住她的下巴。
“啥意思这是?”卢景阴阳怪气地说道:“咋地还摸上了?”
“我有几句话要问她。”程宗扬义正辞严地说道。然后“咔”的一下,把义姁下巴合上。
“你是义纵的姊姊?”
义姁一时不察,被黑魔海偷袭,为了避免落在黑魔海手中,纔不得不向卢景求援。却没想到这瞎眼的乞丐更坏,任由她双臂和下巴被摘得脱臼,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
双臂倒也罢了,可下巴被人摘脱,口水无法阻止地流淌下来,那窘态足以令任何一个女子羞愤欲绝。
义姁又羞又气,舌头也几乎失去知觉,过了一会儿才勉强应道:“是。”
“光明观堂的?”
“是。”
“你知道吕雉在哪里吗?”
义姁没有开口。
卢景笑了一声。那笑声赤裸裸的,毫不掩饰,就是嘲笑。
程宗扬权当没听见,“你干嘛要帮吕雉啊!你不知道她是坏人吗?”
义姁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