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霁转身回办公室,坐下之后一上午再也没从位子上挪过。
“心情不好?”陈维文忙里偷闲端进来杯咖啡,靠在他桌边。
裴霁暂时从电脑前抬起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不答反问:“你看下这一栏数据,是不是不太准确?”
“这里啊,我跟工程师核对过了,这确实不是最新的,你看的这份也不是新的,最新的发群里了,你是不是漏看了?”陈维文说。
裴霁哦一声,回去翻群,确实是他漏看了消息。
陈维文瞥他一眼,仍旧没眼色地问:“前段时间还春风满面,短短几日就歇菜了?”
裴霁放下鼠标,身体向后靠,又喝了口咖啡,看他一眼没说话。
“我来给你算一卦啊,”陈维文掐手指开始算,“文殊菩萨说,切勿操之过急,适时放慢步调,最好欲擒故纵。。。。。。”
“你算命问菩萨算啊?”裴霁有些无语。
但还是听进去了,并忍不住开始回想,是他太着急了吗?
想了会,想不明白,裴霁拎起外套往外走,对陈维文说:“中午就不和你吃了,我出去一趟。”
“我寂寞寂寞就好。。。。。。”陈维文长叹一口气,嘴里哼哼着没调的歌,转身回自己办公室了。
公司离玛丽医院有些距离,得绕一大圈,赶上午餐高峰期,一路上塞塞停停,裴霁紧赶慢赶掐着时间准时到达。
这是裴霁第一次和Jessica见面,之前只是电话短暂聊过几次,她本人和电话里的声音一样,并且比想象中看起来还要年轻。
互相打过招呼后,Jessica请他落座,她脸上挂着微笑,对裴霁说:“说实话,您愿意接受面疗我很意外,因为之前您总是一副很抗拒的状态。”
从踏进这间屋子开始,裴霁身体始终以一种他无法控制的紧绷僵持着,他努力坐直,不想将这种状态暴露在Jessica面前,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尽量让自己显得从容,
“也许希望自己是个正常人的意念比之前更强烈了吧。”
Jessica摇头表示不赞同,“没有正常和不正常之分,焉掉的苹果和好的苹果都是苹果,焉掉的仅仅是因为它生了一点小病,治好了就好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天生就该被遗弃。”
Jessica说话时语调轻轻的,缓缓的,慢慢的,不会令人觉得有压迫感和刺耳,反而在这样的声音下裴霁紧绷的神经意外地逐渐放松下来。
Jessica停了会,接着问他:“您愿意和我分享驱使您想变好的原因吗?”
“我希望自己是健康的,健康地爱,健康地站在他身边。”和旁人剖析自己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困难和难以言齿,他回答得有些慢但还算坚定。
Jessica微笑:“很高兴您踏出了第一步。”
一趟诊疗和身体评估做下来,花了一个中午的时间,裴霁从躺椅上醒来,后背汗涔涔一片浑身湿透,仿佛做了一场很久很远很深的梦。
梦模糊而沉重,从他脑子里快速略过,未留下任何记忆,他对此一片空白。
Jessica根据诊疗结果给他开了些辅助治疗的药物,并和他确认了下次复诊的时间,叮嘱裴霁一定不要忘记。
裴霁微笑点头,在Jessica一再确认的眼神中,和她表示自己会记得。
回到车上,他将药放在了中控台上,没有立即发动车子而是将椅背摇下去,身体平直躺了下去。
他感到□□和灵魂有种抽干后的虚无和空荡,身体软绵绵,气力耗尽。
置纵大楼。
赵惊鹤点开刚收到的汇报,眼睛扫到定位那一栏时,目光定住不动了,上面显示裴霁于两个小时前到达玛丽医院,直到现在仍然停留。
他盯着那一栏,眉宇深沉。
有人敲门,赵惊鹤摁灭屏幕将手机反扣在桌面,沉声说了句“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