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俭见李凌云始终不说是否投降的决定,心中气恼,语气不善道:“李帅,还是不要耽搁时间了,快快做决定吧。”
“只要我投降,安山就会放过我吗?”
项俭将头一撇,语气自然道:“那是自然。”
安山是绝不会放过李凌云的,一旦李凌云率军投降,下一刻,他和他的那帮亲信就会在部分卢龙军和长隆军将士气愤的“为弟兄们报仇”的呼喊声中身亡。
但这些话他是不可能让李凌云知道的。
李凌云眼神透着狐疑,撇撇嘴道:“他不怕我东山再起,回营州之后再将平州抢过去?”
项俭眉头一皱,语气冷淡道:“李帅说笑了,你既已投降,那么平州也好,营州也罢,自然都是安帅的了。听闻你有一妻一子,只要将他们交由安帅照顾,再将黑火药的配方献上,安帅定会保你后半生无虞。”
听到项俭让自己交出安宁和小石头,李凌云面色一沉。
他从座位上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项俭面前,低垂眼眸望着他。
须臾,他冷声开口:“安山想囚禁我的妻儿?”
项俭被他身上的冷意吓到,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
下一瞬,他勃然大怒,指着李凌云骂道:“好你个李凌云,安帅都答应放你一马了,只不过是将你的妻儿带在身边照看罢了,你竟敢不同意!你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形势,都要成丧家之犬了还敢对着本使耍威风,小心本使回去后让安帅砍了你的脑袋!”
这些话他原本是没打算说的,安山让自己前来,要目的是为了让李凌云和镇东军将士放松警惕,好给他们登山创造机会,这另一方面嘛,也是真的想将黑火药的配方拿到手。
自己临行前安山交代过,在火药配方没拿到之前尽量对李凌云客气点,不要让他生出鱼死网破的打算。
他来这里后也一直都客客气气的,并未说什么过激的话。
要不是李凌云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他也不会说安山要他妻儿的事。
以降将的家眷为质是上位者控制降将的诸多手段之一,他这么说并没有什么问题?
可这好像触到了李凌云的逆鳞,他瞬间变了脸色。
这让他不得不做出一副勃然大怒的样子,以期镇住李凌云,让他同意投降。
李凌云冷笑一声,慢悠悠的抽出了腰间长刀。
项俭见状恐惧万分的后退两步,声音轻颤道:“你……你要做什么,你不要乱来,杀了我,安帅不会放过你的。”
李凌云提着长刀一步一步朝他走去:“你不是说,为了安山的大业,你献出性命也无妨吗?怎么,害怕了?”
“你……你不要自误,一旦我身死,安帅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他已经带兵上来了,你必败无疑,我劝你最好克制!”
他娘的,那都是自己说的大话,实际上他并不想死啊。
李凌云朝前走了几步,提着他的衣领轻声道:“是嘛,那你再听听?”
他话音刚落,外面响起接二连三的爆炸声,紧接着,如洪钟般的喊杀声从四周传来,听那声音,怕是有万人不止。
项俭脸色一变,很快又哈哈大笑道:“李凌云啊李凌云,你就算有利器又如何?纵使你能杀死千人万人,可我军足有十万之众,你杀的完吗?你听听,外面那洪亮的喊杀声,可都是我军主力,你,完了!”
他说着用力去拽李凌云抓着自己衣领的手:“你给老子放开,败军之将,谁给你的胆量如此对我?”
李凌云手似铁钳,任凭他如何努力也挣脱不开,气的他开始破口大骂不止。
营帐外喊杀声不断,李凌云一手持刀,一手提着项俭走出大帐。
大帐外不见敌军的影子,倒是不远处的北山上,有零零散散的人冲下山,在密集的火把照耀下无所遁形,被严阵以待的镇东军将士一箭一个当成了活靶子。
关墙外喊杀声不断,安山开始再次攻城了。
可和项俭想象的不同,关墙上不见任何一位身穿卢龙军或长隆军甲胄的士兵,倒是全副武装的镇东军将士在有条不紊的向关墙下的敌军投掷滚木擂石,间或朝下扔几颗手榴弹,射出几排箭矢。
北山上到处都是喊杀声,但那声音不是敌军出的,而是在山内设伏的镇东军将士出的。
山林间火光闪耀,照亮了树尖尖上的弓箭手和投弹手,他们时不时的朝着山坡射出一支支箭矢,扔出一颗颗手榴弹。
距离关墙大约百丈之外的山体四周裸露着十几个大坑,在火把的照耀下,大坑内的焦黑尸体残肢断臂隐约可见。
项俭望着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同的景象,脸色早已呆滞。
他喃喃道:“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李凌云拎着他走上关墙,指着北面山坡道:“你之前说什么来着,安山要从北山上来,本帅和本帅的镇东军要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