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周的海上颠簸,苏尔家的武装商船队终于在晨雾中缓缓靠上雅法港的码头,而库莱什家族的私掠船已经在接近雅法的外海就离开了。
雅法的码头上,海风夹杂着腥咸的气息扑面而来,混杂着岸边腐烂鱼腥和烧焦木头的刺鼻气味,像是这座城市在战火中留下的叹息。眼前一片狼藉,破损的木板上散落着断裂的绳索、翻倒的木桶和被海水浸泡的布料,远处被战火熏黑的石墙残垣在晨雾中若隐若现,诉说着不久前的激战。海浪拍打着码头,出低沉的轰鸣,仿佛这座港口在痛苦中喘息。天空灰蒙蒙的,晨光勉强穿透厚重的云层,洒下斑驳的光影,映照出这片混乱不堪的土地,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萧索。
李漓率先踏上码头,靴子踩在湿滑的木板上,出轻微的吱吱声,步伐稳健却透着警觉。他的长袍被海风吹得微微鼓起,目光如鹰般锐利,迅扫视着四周。法里德率领亲卫队紧随其后,甲胄在微光中闪着冷光,长盾相连,刀剑在鞘中蓄势待,队列整齐如铁,透着一股肃杀之气。萧书韵、蓓赫纳兹、扎伊纳布、观音奴、赫利和比奥兰特等人依次下船,各自神色凝重,目光警惕地打量着码头上的混乱景象。码头上人影攒动,衣衫褴褛的十字军士兵三五成群,有的倚靠着破木箱,有的拖着沉重的战利品,眼神中混杂着疲惫、贪婪与麻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仿佛一根绷紧的弦,随时可能断裂,点燃这片废墟的怒火。
还未等李漓一行人站稳脚步,一队衣衫破烂的十字军从码头侧方逼近,步伐散乱却带着赤裸裸的恶意。他们的盔甲斑驳不堪,沾满泥污和干涸的血迹,手中的长矛、短剑和生锈的战斧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像是嗜血的獠牙。周围其他十字军迅围拢,脚步杂乱地踩踏着木板,出刺耳的吱吱声,将李漓等人困在中央,形成一个松散却充满压迫的包围圈。他们的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敌意,像是豺狼现了猎物,低语和咒骂在人群中此起彼伏,空气仿佛凝固,压得人喘不过气。
法里德当机立断,低喝一声:“列阵!”亲卫队迅行动,长盾相连如墙,刀剑出鞘,寒光闪动,摆出防御姿态,宛如一座移动的铁壁,护住身后的众人。盾牌碰撞的闷响在码头上回荡,震慑了逼近的敌人。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绷到极点,仿佛下一秒就会爆血腥的碰撞。
“要想活命,就把这些异教徒女人留下!”一个魁梧的十字军战士踏前一步,指着萧书韵、蓓赫纳兹等人高声吼道。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异域口音,破旧的锁甲下露出满是伤疤的胸膛,眼中燃烧着贪婪的火焰。身后传来一阵猥琐的笑声,夹杂着粗俗的咒骂,像是豺狼的低嗥,在码头上回荡,刺耳而恶心。
扎伊纳布闻言,心头一紧,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不自觉地退后半步,手忙脚乱地从腰间抽出李漓赠她的连弩,纤细的手指颤抖着对准人群中的一个十字军。她的呼吸急促,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紧张让她几乎无法思考。就在此时,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扣动扳机,“嗖”的一声,一支短箭破空而出,划出一道冷光,精准地射中一名靠近的十字军大腿。那人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踉跄倒地,双手捂住伤口,鲜血迅染红了肮脏的地面。码头上的喧嚣瞬间静止,所有目光聚焦于此,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杀!”十字军群情激愤纷纷喊出这个词,怒吼着挥舞武器冲来,脚步杂乱却气势汹汹,长矛刺出,战斧挥舞,像是潮水般涌向李漓一行人。法里德咬紧牙关,盾阵前移,盾牌狠狠撞向冲来的敌人,出沉闷的撞击声,逼退了最前方的几人。
李漓目光一冷,右手猛地抽出背上的德尔克鲁圣剑,剑刃在晨光中闪过一道刺眼的寒光,宛如流星划破灰暗的天幕。他身形如电,迎向冲在最前的十字军,剑锋精准刺入对方肩甲缝隙,剑刃没入血肉,鲜血喷涌而出,那人哀嚎着倒下,沉重的身躯砸在木板上,震起一片尘土。李漓抽剑后退,动作流畅如水,目光却愈冰冷,像是死神在战场上巡游。
与此同时,蓓赫纳兹如猎豹般跃出,腰间的弯刀与匕同时出鞘,刀光如虹,划破晨雾,直扑那名喊话的魁梧十字军。她的紫罗兰色长在风中飞舞,裙摆翻飞,宛如一抹烈焰。对方还未反应过来,弯刀已划过他的喉间,血光乍现,魁梧的身躯如山崩般轰然倒地,溅起一摊血污。蓓赫纳兹冷哼一声,身形一闪,匕刺向另一名敌人的肋下,动作狠辣而精准,瞬间又解决一人。
萧书韵几乎同步行动,身形轻盈如燕,手中的宝剑舞出一道优雅的弧光,剑尖轻点,轻松挑飞一名手持长矛的十字军武器,木杆断裂,矛头应声落地。趁对方愣神之际,她一剑刺中其胸口,剑刃没入锁甲,鲜血渗出,对方闷哼一声,瘫倒在地。她的动作行云流水,折扇在她左手轻轻摇动,像是为这场杀戮增添了一抹诡异的从容。
观音奴紧随其后,手中铁链如灵蛇般挥舞,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数名十字军。链头精准击中一人的膝盖,骨裂声清脆可闻,那人惨叫着跪倒;另一链扫中一名敌人的手臂,战斧脱手飞出,砸在木板上,震起一片木屑。她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铁链如死神的镰刀,所到之处敌人纷纷倒地,挣扎着无法起身。
法里德和亲卫队见状,士气大振,宛如被点燃的烈焰,举盾挥刀,杀入敌阵。他们的盔甲碰撞声与十字军的怒吼交织,刀剑相击的铿锵声在码头上回荡,鲜血与尘土飞扬,战斗如风暴般席卷开来。法里德一盾砸开一名敌人的长矛,短刀顺势刺入对方腹部,动作狠辣而果断。亲卫队的盾阵如铁壁推进,每一步都震慑着敌人的胆气。
扎伊纳布咬紧牙关,强压住内心的恐惧,手指飞快地转动连弩扳手,接连射出短箭。她的动作虽略显生涩,却精准无比,又一名试图靠近的十字军被射中手臂,惨叫着捂住伤口退后。她的身影虽娇小,却如一株倔强的荆棘,散着无人敢轻易靠近的锋芒。比奥兰特紧贴在她身旁,手中握着一把短匕,眼神警惕如猫,随时准备扑向任何威胁扎伊纳布的敌人。她的呼吸急促,眼中却闪着一抹坚定的光芒。
赫利终于拔出腰间那把装饰品般的配剑,剑刃在晨光中闪着寒光,像是她祖辈的荣光在手中复苏。她大吼一声,挥剑砍向一名十字军,竟意外现剑锋异常锋利,轻易斩断对方长矛的木杆,矛头应声落地,滚落在木板上,随即她毫不犹豫地一剑砍倒了眼前这个敌人。赫利愣了一瞬,随即咧嘴一笑,信心大增,挥剑连砍,砍倒了身前的敌人。她的金被汗水浸湿,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眼中却燃着不服输的火光。
“你手中的这把剑不错!”李漓一边挥动圣剑,斩倒一名试图偷袭的十字军,一边朝赫利喊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眼中却闪过一丝赞许。他的剑法凌厉,每一击都精准致命,周围的敌人纷纷倒下,血流成河。
“应该是吧!当年,我祖父就是拿着它,跟着大家长从埃里温出走,一路杀到乞里齐亚的!”赫利高声回应,语气中满是自豪,剑锋再挥,顺势砍倒一名敌人。她的动作虽略显笨拙,却带着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气,像是战场上的新兵在烈焰中淬炼。
战斗如狂风骤雨,码头上的石板被鲜血浸透,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和尘土的呛人味道。十字军的攻势渐渐瓦解,越来越多的敌人倒地不起,剩余的开始惊慌失措,四散逃窜,踩踏着破损的石板路,出刺耳的踏步声。
李漓目光如炬,高声喝道:“小心上当,不要追击!”他的声音如雷,震慑全场,亲卫队迅收拢阵型,盾阵稳如磐石,警惕地注视着四周,防止敌人故布疑阵。
就在此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从码头后的陆地深处传来,尘土飞扬中,一队衣着整齐的十字军列队走来,盔甲锃亮,步伐如一,气势远胜先前散兵。他们手持长矛与十字弓,盾牌上绘着猩红的十字,队列如铁流般逼近,却并未冒然攻击,停在数十步开外,与李漓等人形成新的对峙。雾霭在他们身后翻滚,像是为这支军队披上了一层神秘的纱幕。
一名头领骑着马从队列中走出,身披暗红披风,头盔下的面容冷峻,目光如刀。他高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他的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像是战场上的号令,在码头上回荡。
埃弗拉德踏前一步,挺直了因旧伤略显佝偻的身躯,沉声道:“我们是普罗旺斯公国的军队!这是我的领主米洛男爵艾赛德阁下,他是雷蒙德公爵的亲戚,和雷蒙德公爵一样,同为普罗旺斯女公爵戈尔贝格夫人的女婿!你们又是谁?”他的语气坚定,眼中闪过一丝军人特有的刚毅,右臂虽垂,却透着一股不屈的气势。
“我是阿尔莫里科,坦克雷德亲王的部下!当然,我还是他的堂弟。”头领回应,目光缓缓扫过李漓等人,眉头微皱,似在评估这群不之客的实力,“你们中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异教徒?难道你们是来夺取雅法的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手不自觉地按在腰间的剑柄上,随时准备应对。
李漓冷笑一声,德尔克鲁圣剑斜指地面,剑尖滴落一滴鲜血,在木板上留下一抹刺眼的红。他踏前一步,目光如刀,语气铿锵有力:“我们只是路过雅法,目的地是耶路撒冷!在我眼中,从来就没有什么异教徒,只有人和野兽的区别!另外,若你们执意与我们为敌,我也不介意试试运气,看能否在这里夺下一块地盘!”
阿尔莫里科眯起眼睛,目光在李漓的圣剑与亲卫队的盾阵间游移,似在衡量局势的轻重。他的手缓缓松开剑柄,挥了挥手,示意部下稍退,再次开口对李漓说话,语气缓和了几分:“建议你们中穿着异教徒服饰的人都换一身打扮,否则你们还会被其他十字军队伍盯上。”阿尔莫里科顿了顿,像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看来,刚才的冲突只是误会。不如我们双方就此停战吧。”
“停战?”伊斯梅尔尖锐的嗓音从后方传来,带着几分嘲讽,眼中闪过一丝不信任的光芒,“难道,你想暗算我们?”他踏前一步,手按在腰间的短刀上,像是随时准备应对新的威胁。
“你想多了!”阿尔莫里科冷冷道,目光扫过伊斯梅尔,带着一丝不屑,“那些与你们冲突的不过是依附我们的杂牌军,并非真正是我的部下,所以才会被安排在这里守码头。”他的语气中透着一抹傲慢,仿佛在撇清与那些乌合之众的关系。
“停战,可以。”李漓缓缓点头,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将德尔克鲁圣剑归鞘,剑刃与剑鞘摩擦的轻响在寂静的码头上格外清晰,像是划破了方才的杀戮气息。他的目光牢牢锁定阿尔莫里科,眼中带着一抹试探后的决然,仿佛已将对方的底线摸得一清二楚。
阿尔莫里科迎着他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似在权衡利弊。他略一颔,语气稍缓,带着几分妥协:“好吧,你们可以进城歇息,但请务必信守承诺。毕竟,坦克雷德亲王与雷蒙德公爵现在是盟友。”他的声音洪亮,却掩不住一丝疲惫,并显露出对这场对峙感到厌倦。阿尔莫里科转身挥手示意部下退去,暗红披风在晨雾中翻飞,像是血色的旗帜。随即,他调转马头,马蹄踩踏着码头的碎石,出清脆的嗒嗒声。身后的十字军队列如潮水一般散开并转身,盔甲碰撞的低鸣渐远,尘土在雾霭中缓缓沉降。
暮色渐浓,天空被厚重的云层压得更低,像是为雅法港的废墟披上了一层灰暗的帷幕。码头上的血迹在昏暗中显得愈刺眼,断裂的木板和散落的武器诉说着方才的激战。李漓转过身,目光缓缓扫过队伍,确认无人受伤后,沉声道:“收拾武器,进城。”
法里德低声下令,亲卫队迅整理阵型,盾牌与刀剑归位,盔甲碰撞的低鸣在暮色中回荡,队列整齐地跟随李漓,踏上通往雅法城的石板路。石板路坑洼不平,裂缝间渗出暗红的血迹,像是这座城市在战火中流下的泪水。海风夹杂着焦臭与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刺鼻而压抑,让人不寒而栗。
不一会儿,李漓等人进入了雅法城里。此时的雅法城内已是满目疮痍,断壁残垣间弥漫着战火的焦臭,像是这座城市在烈焰中留下的叹息。倒塌的石墙上布满箭痕,烧焦的木梁横七竖八地堆积在街头,空气中飘散着灰烬的呛人气味。街头巷尾,十字军士兵成群结队,盔甲上沾满血污与泥土,眼神贪婪而残忍,像是豺狼在废墟中觅食。他们高声谈笑着,手中挥舞着抢来的财物,笑声刺耳而狂妄。城中幸存的天方教徒已沦为奴隶,年老的妇人被迫搬运沉重的物资,背影佝偻,步履蹒跚,眼中满是麻木的绝望;而年轻女子们则无一幸免的集体被醉酒的十字军战士拖入阴影,时不时传来一阵阵尖叫声在街角回荡,刺耳而撕心裂肺;孩童瑟缩在断壁的阴影中,衣衫褴褛,眼中满是恐惧,像是被世界遗弃的孤魂。空气中弥漫着死亡与屈辱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仿佛每一口呼吸都在吞咽这座城市的悲凉。
蓓赫纳兹放慢脚步,紫罗兰色的长在暮风中微微拂动,像是与这片废墟的灰暗形成鲜明对比。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与悲悯,嘴唇微微颤抖,低声呢喃:“怎么会这样?”她的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像是无法接受眼前的残酷。
扎伊纳布咬紧嘴唇,握着连弩的手微微颤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她的眼中燃着愤怒的火焰,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颤抖:“看样子,城里的男人要么被杀了,要么逃了。”她的目光扫过街角一个蜷缩的孩童,眼中闪过一抹痛楚,像是想起了某种遥远的记忆。
“这就是圣战吗?”比奥兰特小声问道,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像是无法理解这血腥的现实。她的身影娇小,手中紧握的短匕微微颤抖,像是随时准备应对新的威胁。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透着一抹对人性的疑问。
萧书韵皱紧眉头,折扇在她手中紧握,指节泛白,像是将所有的愤怒都压在掌心。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沉重:“这里……太恐怖了,泰西之人真是野蛮。”她的目光扫过街头,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
“莱奥,我们真要继续前行吗?”赫利低声问道,头被汗水浸湿,黏在额头,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她的配剑已归鞘,剑柄上的装饰在暮光中泛着暗淡的光泽,像是她此刻内心的动摇,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仿佛刚刚的战斗耗尽了她的豪情壮志,面对眼前的惨状,她确实感到无力。
“是的。”李漓沉声回应,目光坚定,步伐未停。他的背影在暮色中挺拔如松,像是这座废墟中唯一的支柱。
法里德与伊斯梅尔对视一眼,眼中复杂的情绪一闪而逝,像是对李漓的决定既敬佩又担忧。他们沉默地跟上,亲卫队的脚步整齐而沉重,盔甲碰撞的低鸣在街头回荡,像是为这场远征的下一幕拉开了序幕。雅法城在他们身旁沉寂,如同一座被战火吞噬的废墟,诉说着无尽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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