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蔓怡正在,贴身宫女芍药呈上来一双血玉,随口问:“太子呢?”
芍药支吾其词,最后硬着头皮说:“回禀娘娘,殿下,殿下去流光阁了。”
孙蔓怡捏着香匙的手指一僵,旋即又继续抚平香炉里的香灰:“才回来就匆匆忙忙赶过去,之前也不见他这般上心。”
她喟叹道:“男人果真都一个德性,囊中之物弃之如弊履,不可得之物奉之如甘怡。”
芍药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娘娘,依奴婢看,流光阁这位恐怕是不好应付,她都远嫁大燕了,殿下还惦念着,如今刚来东宫,便将殿下勾了去……”
芍药是她的心腹之人,自是知道江辞宁的真实身份。
孙蔓怡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问她:“依她如今的身份,能暴露于众人眼前吗?”
芍药摇头:“自是不能。”
“那不就对了,殿下只会更加提防,一个终身只能被困之人,又有何威胁?”
孙蔓怡意味深长道:“我如今贵为太子妃,自然该事事以殿下为重,只要殿下开心,这等阿猫阿狗,留她一命又如何。”
顾行霖踏入流光阁的时候,闻见一股浓浓的香味。
他本就腹中饥饿,不由食指大动,问宫人:“姑娘呢?”
宫人忙回答:“回禀殿下,姑娘今儿一早便在厨房里忙碌,说要给您炖鸡汤呢。”
顾行霖心中熨帖,嘴上却说:“自个儿身子不舒服,还忙活什么。”
话音刚落,便见江辞宁出了厨房。
她一身素衣,发上只簪一根玉簪,许是忙碌许久,脸颊上晕着一层淡淡的粉,鼻尖缀着几颗细汗。
不似平日里着宫装时端庄,却平添一分温婉。
顾行霖竟生出几分错觉,仿佛他是忙碌一天刚刚下值的郎君,妻子守在家中,为他素手调羹汤。
顾行霖眉眼间多了几分温柔。
他走过去,掏出娟帕替她擦去细汗:“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办便好。”
江辞宁笑了笑:“总归也是闲着。”
宫人将放在小火上煨了一天的鸡汤端上来,汤色金黄,香气扑鼻。
顾行霖笑着看她一眼:“孤还记得十五岁生辰的时候,你给孤做了一道芙蓉玉露羹。”
江辞宁面露窘色:“行霖哥哥还记得呢。”
“能把盐当糖放,也就只有你一个了。”顾行霖哈哈大笑。
江辞宁耳尖发红,盛了一碗鸡汤给他:“再也不会了。”
顾行霖接过碗,尝了一口,赞叹道:“孤的长宁长大了。”
他放下碗,握住江辞宁的手:“你放心,孤既然将你接过来,便会护你一世周全。”
顾行霖生着一双桃花眼认真看人的时候,眸光潋滟生情,他一字一句说:“待到开春,孤再为你再栽一株海棠花。”
江辞宁正要道谢,忽然听到他继续说:“待到日后我们的孩儿长大,想必海棠也已长成,便可以在海棠树下玩耍。”
江辞宁强忍着心中不适,微笑道:“好。”
江辞宁与顾行霖虚与委蛇之际,卫濯刚刚交办完差事,正欲从角门离开。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临到傍晚,却放起晴来。
琉璃瓦在夕阳晚照下熠熠生辉,墙角青苔被雨水滋养了一夜,透出翠绿饱满的色泽。
卫濯回望重重宫阙,终是大步离开。
两个御林军闲聊:“卫左使是在看什么呢?”
“不知道,可能是习惯了吧,卫左使每日下值都会往往那个方向看。”
一人走过来打断他们:“行了别闲聊了,卫左使交代的事情都仔细点,别出了纰漏,给他丢脸!”
从皇宫往返卫府,这条路卫濯走过许多次。
这曾经是他最喜欢的一条路,而如今,毓秀宫的主人已经不在,每日往返,只觉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