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顾行霖和太子妃将此事处理得极为干净呢?
江辞宁心中一沉,不,她不能将希望寄托于旁人身上。
还有什么办法……这大齐皇宫中还有谁能帮到她?
九公主和惠妃?
东宫离清和宫位置甚远,一个在东北角,一个在西南角,更何况宫妃根本不可能往东宫这边走动,而九公主亦是因为当时宫宴之时与顾行霖生了嫌隙,更是不可能出现在东宫。
还有谁……
等等。
江辞宁忽然眼眸一亮。
卫濯!他现在,不正是御林军副使么!
***
临近傍晚,落了一场急雨。
一行人在城门关闭前快马入城,马蹄飞踏,沿着长街一路向前。
谢府的门房在落雨中昏昏欲睡,直到大门被叩响,他猛然回过神来。
大人告病回乡,谁会在这个时候登门?
门房慢悠悠打开门,大雨滂沱中,谢尘安青衫尽湿。
门房惊呼:“大人?”
与此同时,江淮谢宅。
一个眉须皆白的老人坐在紫檀木雕云蝠纹太师椅上,静静看着雨水从飞檐上滑落。
一个相貌斯文,仪表堂堂的男子躬身立在他身侧,语气恭敬:“祖父,松卿递信来了。”
老人缓缓抬手,男子毕恭毕敬将信递到他手中。
半晌之后,老人缓缓叹了一口气:“既已告病还乡,缘何又要入华京。”
“大燕棋局未了,他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
男子沉默片刻,开口道:“松卿做事,一贯有他的道理,祖父不必担忧,孙儿会安排人手接应。”
桌案上的白玉莲瓣纹盖炉升起袅袅轻烟,模糊了老人的面容。
他似在自言自语:“他乃云溪之子,他想做什么,谢家都会支持。”
谢应时垂下眼眸:“松卿必成大器,云溪姑姑若泉下有知,定会为他骄傲。”
老人眉目间却有忧色:“松卿一向稳重,此次却为了一个女子冒险回来,你多留心些,切莫让此事影响到松卿。”
他叹道:“当年云溪若是听了我这个师父的话,也不会跟着那小子一意孤行前往大燕,宫阙重重,却成了她的埋骨之地。”
雨渐渐大了,天幕呈现出苍凉之色。
老人的声音幽幽响起:“情情爱爱,王权霸业,皆为虚妄……老朽惟愿松卿这孩子啊,平安一世。”
谢应时想起记忆中那个温柔摸着他头发的女子,不免悲从中来。
云溪姑姑蕙质兰心,才情过人,却落得一个被削口鼻、斩断四肢的下场……
害死云溪姑姑的女人抹除了她的所有存在,就连云溪姑姑之子都成为她所生。
若非后来松卿查明真相,找上谢家,他们恐怕都不知云溪姑姑竟遭遇如此种种,惨死异乡。
想起第一次见松卿……
谢应时的眼眸中又浮现出些许温柔之色。
彼时松卿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半大少年,脸颊还未褪去孩童的青涩,却比同龄人成熟太多。
自从知道他是云溪姑姑的孩子之后,谢应时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弟弟。
这些年来,他看着他卧薪尝胆,运筹帷幄。
分明只是少年人,却心境苍凉,老气横秋……又如何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