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啥呀,”小梅甩着湿漉漉的手进来,她一条腿放在凳子上,上半身压着桌子,好奇地问?,“有什么宝贝给我?”
周巧女让海娃在外头玩,自己看了眼有没有人,关上了门,她把贴着藏着的布包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时里头的碎银相互碰撞,发出响声。
她把包着几层布的布包,露出里头的银子来,大?概有十几两碎银,周巧女说:“这钱呢,有的是我压箱底藏着的,有的是这几个?月来赚的,本来我想着留下应应急。”
“眼下却觉得,你?们那头再凑凑,我们这会儿就打个?井来,有了井在西塘关也算有了些依仗。”
“以前我们穷,家里找不出二两油,贼偷都懒得上门,可人都是奔好日子过?的,那起的新房,又打井,难免有眼热的,还得要起个?高?院墙。”
周巧女她经的事多,难免要多打算些,再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虽然在西塘关寡妇也多,但总要说些闲话的。
她们住的这个?地方?,有通向山里的大?道?,虽然路远走的人不多,可之后难免有不少好东西晒着,竖个?高?墙才是正经的。
江盈知听完,然后起身,小梅心领神会拿过?靠墙的梯子,搭在屋顶的分架上,自己按着。
江盈知爬上去,从那一层架起来的木板处,拿下那靠边的钱罐子,她一手抱住,慢慢爬下来。
在周巧女只刚起身时,江盈知把罐子放在桌子上,这里面总共有二十五两银子,其?他赚的都记在酒楼的账上,那些钱没办法取出来。
而这里的钱,是她和小梅一日日出摊摆摊攒下来的,每次到了一定钱数,就会拿到钱庄去兑成碎银子。
只有这个?时候,才能感觉银子在自己手里的分量。
江盈知是个?不大?爱花钱的人,但又很?爱攒着,小梅会每天数钱,抱着钱罐子傻乐,她基本不会,除了最穷的时候迫切需要钱外。
“婶,拿去吧,这都是我和小梅攒的,”江盈知把它往周巧女那推,“我们两个?婶你?也是知道?的,我在这上头没个?打算的,竹屋草棚啥的都能住,小梅更别说,让她去操办,”
“可别找我,我什么?也不会,”小梅左右摇头,以前她没办法,只能带着海娃,也是靠王三娘的多。
可如?今她上头有姐,有娘万事不愁,她啥也不想管,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真给我拿去花用了?”周巧女问?。
江盈知和小梅齐齐点头,她俩过?日子,就是吃好穿好就成,住的嘛,只要被褥齐全,那也不管的。
小梅咧着嘴笑,“我们新屋半点东西都没有买,还得要娘你?呢。”
其?实是要买的,江盈知说东西还是得自己一点点置办起来才好,就等周巧女回来。
“我说你?们两个?,还指望回来就能有屋子住,结果倒好,”周巧女嗔怪,“回来只有个?空屋架子,竟是啥也没有。”
“哎呦,指望你?们两个?过?日子,真是这日子也就显在这点吃的上头了,哪能指望你?们两个?小孩,还是得我来。”
周巧女假作嗔怪后,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刚回来,她说:“钱罐子藏好了先,我去找人,这会儿把井打哪给定好,再找几个?匠人,明天来砌墙。”
她换了衣裳后,便风风火火走了,留下江盈知和小梅对?视一眼。
小梅说:“阿姐,我们晚上吃什么??”
江盈知听了后忍不住笑,她们几个?过?日子,还真的是只想着吃了。
“吃面吧,回来这么?累,不要吃太油的,以后吃好的时候多着呢,”江盈知挽袖子,她吩咐,“小梅你?把面拿出来。”
“海娃,你?给我打点水来。”
江盈知开始处理水潺,水潺软软的,背部是银白色的,它又叫豆腐鱼、虾潺,吃起来比豆腐还要嫩,像刚刚点好的豆花,嫩到筷子一夹就断了。
只一点,小刺实在多。
不过?鲜味足,做家烧水潺,烧出来浅酱油黄色,看着特别有食欲,又或者拿来炖豆腐,豆腐鱼和豆腐各有各的好吃。
或是裹了面粉下锅炸,做椒盐水潺都很?合适,西塘关的人喜欢在水潺旺季时,把水潺晒成干。
直接拿小小的竹枝穿过?水潺的嘴巴,穿成一串,晒在海滩的架子上,晒干后缩了水,变得又柔韧又黄。
江盈知也晒了不少,近来水潺很?便宜,所以她也做了不少龙头鮳。
海浦又把水潺叫做龙头鱼,所以用盐腌出来的水潺就是龙头鮳。
她腌了不少,这次不腌了,改用水潺来做海鲜面。
起锅烧油,下姜蒜,江盈知把鱿鱼、章鱼丸放下煮,蛏子、蛤蜊撒些,再切好的水潺放到锅里,倒上水,等锅里水沸腾,酱黄色的汤汁里,水潺早已熟透。
江盈知另换了口锅,准备煮面的时候,周巧女才手里提着东西回来,她把鲞鱼放在篮子里时说:“你?阿姑给的鳓鱼鲞。”
“烧啥呐,这么?香,”周巧女往锅里看了一眼,又伸手招呼海娃,“海娃你?过?来,拿着东西去你?伯娘家再走一趟。”
“刚才走得急,忘记拿给她了,这明府的鲞刀也是一等一的好,”她把鲞刀拿出来,包着布的时候跟江盈知说,“上回你?来信的时候,听了三娘去江下街的消息,我就琢磨着给她买把鲞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