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孩耳中流出鲜血,却笑着说:“我听见好多声音在唱歌。”
第三个,是个哑巴少年,他猛地站起,张开嘴,发出人生第一个音节:“啊??”
那不是哭,不是喊,而是一种纯粹的、原始的发声。
整个启心院震动。
教室墙壁浮现出古老符文,地板裂开缝隙,涌出淡金色泉水??**守心泉**,再次显现。
阿芽与叶无名对视一眼,同时起身。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天地正在选拔新的“守心三人组”。而这一次,不再是他们,而是下一代。
三日后,仪式举行。
不需推选,不需测试。当阿芽手持铜铃,千菱自北方归来,沈知悔捧着《忏悔与重生》手稿,三人并立于泉边时,那三个孩子自然而然走到他们面前,跪地叩首。
阿芽将铜铃放入女孩掌心。
千菱将骨笛交予男孩。
沈知悔则将那卷焦黑《旧律》残卷,递给哑巴少年。
“从今往后,你们便是守心者。”阿芽说,“不为掌控,不为审判,只为倾听每一个说‘我在’的声音。”
少年们含泪点头。
当晚,南渊上空再度升起星河。十七盏纸灯环绕新三人组,缓缓旋转,如同授冕。渔火从海上赶来,三百艘船再次排成“我在”二字。风过处,万籁俱寂,唯有溪水低语,如歌如诉。
叶无名站在屋檐下,望着这一切,忽然觉得胸口一松。
十年了,他第一次感到,妹妹真的走了。不是死亡,而是解脱。她不再需要他抱着,因为她已化作风,化作灯,化作每一个敢于发声的灵魂。
他转身回屋,取出那只旧埙,轻轻吹起一首从未示人的曲子。
那是妹妹小时候最爱听的摇篮曲,名字叫《芽》。
曲终,月落。
他听见窗外有脚步声,回头,只见阿芽站在门口,白发如雪,眼中含笑。
“你也听见了?”她问。
“听见什么?”
“新的脚步。”她说,“在光里。”
他侧耳倾听??果然,远处山道上,有稚嫩的声音在练习发音:
“我……在。”
“我……怕。”
“但我……仍在。”
叶无名笑了。
他知道,这条路,永远不会走到尽头。
因为只要还有人愿意说,就永远有人愿意听。
而听,本身就是一种回应。
>**“我在。”**
>**“我听见了。”**
>**“我们都在。”**
声音穿越时空,落入尚未出生的孩子梦中,落入垂暮老人最后的呼吸里,落入每一片被风吹动的叶子,每一滴坠入溪流的露水。
从此,天下无夜。
从此,心火不熄。
从此,光生光,灯传灯,路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