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
>“我也在。”
>“我们都在。”
***
与此同时,云梦城外三十里,一座废弃驿站内。
千菱盘膝而坐,短笛横于唇前,闭目吹奏。笛声清越,却不带丝毫哀怨,反倒像春雷初动,唤醒沉睡的万物。她身后站着十二名少年,皆闭目凝神,脸上浮现出久违的情绪波动。
其中一人忽然抽泣起来。
“我想起来了……”少年颤抖着睁开眼,“我娘……她在火场里叫我快跑……可我没回头……我以为她是骗我的……因为那天早上,她说要给我做红豆糕……我以为她只是想让我听话……”
千菱停下笛声,轻抚他的肩:“但现在你想起来了,对吗?”
少年泪如雨下:“我想起来了……她是真的爱我……真的……”
其余少年陆续睁开眼,有的沉默垂首,有的相拥而泣。他们都是曾经被《新律》洗去情感的“律童”,长大后成为影司爪牙,执行命令从不犹豫。直到某夜,他们在梦中听见铃声,醒来时脑海中浮现童年片段,才惊觉自己早已忘了如何流泪。
“你们不是怪物。”千菱轻声道,“你们只是被人夺走了心的声音。现在,它回来了。”
一名少女怯生生举手:“老师……我能学吹笛吗?我想让别人也能想起家人。”
千菱笑了,将一支白玉短笛递给她:“这支是你亲手削的竹笛,还记得吗?去年春天,你在南渊种下的那片竹林,就是为此而生。”
少女接过笛子,指尖轻颤,眼中映出久违的光。
***
而在中原腹地,洛川旧城。
昔日瘟疫肆虐之地,如今建起了一座“守心堂”。堂前立碑,刻着百姓联名所书的三句话:
>“愿天下无孤。”
>“愿人心可归。”
>“愿灯火永不灭。”
堂中常年施粥济贫,夜间则开放讲堂,由各地游学之人讲述亲身经历。今夜主讲者是一位盲妇,曾因说了一句“叶无名救过我儿子”而遭剜目,如今靠听风辨位行走江湖。
她坐在灯下,声音平静如水:“那年冬天,我家粮尽柴绝,孩子高烧不退。敲遍邻门无人应答,只因《新律》说‘非亲族不得共食’。我抱着孩子跪在雪地里,眼看就要冻死……忽然,一只手扶住了我。”
台下众人屏息。
“我没有看见他长什么样子。但我闻到了药香,听见了脚步声很轻,像是怕惊扰病人。他把孩子抱过去,喂了一勺温汤,又在我掌心放了一盏纸灯,说:‘点着它,明天会有人来找你。’”
她顿了顿,嘴角扬起一丝笑:“我没问他是谁。但我知道,他是‘我在’的人。”
台下响起低低啜泣。
讲毕,一位年轻书生起身拱手:“前辈,晚生有一问??若人人皆等‘他在’,谁来做那个‘我在’?”
盲妇沉默片刻,反问:“你今晚来了,是不是因为你心中已有答案?”
书生一震,良久,郑重行礼:“学生明白了。”
当晚,守心堂外多出了三十六盏新灯,每一盏下都压着一张纸条:
>“从今往后,我在。”
>“我愿为灯。”
>“请让我也成为光。”
***